柳絮没能通过术后测试。
她的记忆出现了重大缺失，却又缺失的异常巧妙。
她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出身，却在面对摘下口罩的许可时毫无波澜，显然她已经不记得龙城的过往。
甚至在摸到后颈的凸起疤痕时还拼命叫嚣着：
“凭什么毁掉我的纹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段关于被囚禁在地下室遭受非人虐待的记忆，也随着许可银针刺破神经树突，消失殆尽。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柳絮恢复了许可初见她时的那种自信，甚至大放厥词道：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趁我爸还没找到这里，我劝你们赶紧放我走。”
“这里是华夏武警总队，你爸的贩毒集团已经被捣毁了，作为核心成员，你也被判了死刑，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许可看似询问，实则是在引导。
柳絮愕然，直到一名军官拿来手术前柳絮签下的协议，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所以，我作为小白鼠参与的医疗实验，成功了？”
许可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絮不解。
许可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孙守业：
“老师，您说，这次算不算成功？”
孙守业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回应道：
“算，我们确实通过器械辅助完成了大脑重启，现在看来，好像只是短暂的记不起一些事情，这可以算作手术的副作用，尽管之前没有出现过，不过……”
孙守业目光变得坚定：
“不过手术是成功的。”
许可故作轻松的笑笑，转头看向柳絮：
“恭喜，至少你成功的醒过来了，你后颈的疤痕，手术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些都有备份记录的，现在去病房静养，等康复一下，等第二次术后测试，通过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
柳絮摸着后颈追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用执行死刑了吧，这个到时候你得问他们。”
许可说着指了指全程监守在一旁的两位荷枪实弹的军人。
“这意思我还得谢谢你？”
柳絮一脸轻蔑。
许可耸耸肩：
“别，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谢就谢华夏警方吧。”
说完不再理会柳絮，走向一旁，故作轻松的跟孙守业讨论起手术的细节。
等军人把柳絮带走后，手术室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不听小贾的，而是听赵专家的，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副作用？”
“那也不一定吧，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副作用啊？”
“还没有副作用？那女的连自己在哪都不记得了，甚至连原有的疤痕都要赖在咱们身上！”
“你就没发现她手术前后说话语气都不一样吗？”
“要我说，电脑重启都得清除缓存呢，更何况人脑呢，这一重启，有点蒙圈也是正常的好吧……”
“但是孙教授跟许可他们之前的两次手术记录都没有提到这个副作用！”
“加上这一次手术一共才做了三次，实验数据库没有绝对参考性好吧，要我说，这次人家小贾的提议没毛病，就算有毛病，也是给数据库增加参考数据呐！”
他们口中的小贾，正是那个提议更换下针点的年轻医师。
听着众人的讨论，赵专家眼珠子滴溜一转，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开始口沫横飞道：
“好了好了，就因为不确定性，所以才有实验的必要，不要给小贾施加压力，医学想要进步，就需要大胆尝试，再说了……”
“小贾的提议，也是得到了我的认可才进行的一定要找人担责的话，我这把老骨头顶着就是了！”
老赵说罢走向小贾，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有心理压力。”
一番说教加安抚，众人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许可心中暗骂：
老家伙，真有你的，看柳絮没啥意外，这才蹦出来大包大揽装大尾巴狼，疯狂立人舍，好像特么手术是你做的一样。
尽管这么想，许可还是跟着拍起手，补充道：
“各位同仁，有赵专家这样的前辈给咱们做向导，不成功才怪呐！”
管他呢，经历了这么多，许可吃尽了出风头的苦，高帽子框框往外甩就是了，自己需要做的是深藏功与名，然后安全脱身。
这马屁一出，赵专家笑开了花：
“一会儿我去申请一下，今晚咱们出去搞个庆功宴，我老赵做东！”
柳絮记忆的缺失，孙守业和老赵小贾他们这帮医道精英是无法得知的。
在他们眼中，柳絮只是一个死刑犯志愿者，而她的过往细节，除了许可，没人知道。
也正因为这样，庆功宴的气氛极好，就连孙守业这种专注养生的老顽固都喝完了一整杯白酒。
一行人酒足饭饱回到住处已是接近十点，许可洗完澡出来时，孙守业已经打起了轻鼾。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新的志愿者到了。
这次，是王凝。
术前测试一切正常。
测试结束，王凝与柳絮一样，也认出了许可。
但跟柳絮不同的是，王凝大大方方的跟许可打了招呼，甚至笑着说道：
“听说有减刑机会，并且直接选中我的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
许可也没做掩饰，笑着回应：
“这机会可是有硬性标准的，必须得是好人。”
王凝笑得花枝乱颤：
“也就是你，能把杀人犯说成好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
许可见状赶紧和稀泥：
“别乱说昂，给他们吓坏了一会儿手一抖，你该小命不保了，这可是医学实验，风险系数很大的。”
说罢赶紧给王凝使个眼色，示意她千万别再说下去了，然后环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
“可以开始了。”
这一次的方案，是完全复制柳絮的那一套。
这也是众人讨论后得出的一致决定。
“今天还是我来行针，你们一定要好好观察，从明天开始，我就全程旁观了，行针也要由你们进行……”
许可说着悄无声息的撕破手套指肚，继续说道：
“当然有个前提，是对针灸有基础了解，并且有针灸实操经验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