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中赫然摆放着一个由玫瑰花瓣组成的心形，中间则是已经被切好的牛排也摆成心形图案。
最怪异的是托盘上放着的两把特制叉子，足足有三四十公分长，叉身也是玫瑰花的样子。
“两位请慢用。”
服务员鞠躬离开。
“志科，你知道吗？网上很多人评价说，这道菜只有村里进城的土包子才会觉得浪漫，但是我却觉得，真的很浪漫，你知道这菜叫什么名字吗？”
王凝忽然对许可换了称谓。
尽管有些不适应，但许可想到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也就没去刻意纠正，只是摇了摇头。
“它叫相濡以沫，奇怪吧，西餐厅的菜品，用了中文的成语，不伦不类，对吧？”
王凝笑着调侃。
“为什么叫相濡以沫？也没有鱼啊。”
许可有些不解。
王凝缓缓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牛排，递到许可面前：
“哈哈，因为叉子很长，所以是互相喂食的。”
许可一阵无语，但是看到王凝高高举起固执的悬在空中的胳膊，想了想，还是张开嘴巴，咬了下来。
尽管有些怪异，但牛排的味道确实不错。
或许比不上那些高档的西餐厅，需要提前预约新鲜烹制，或许这牛排只是提前预制好的便宜货。
但真的很好吃。
至少许可这么认为。
看着王凝期待的眼神，许可顿了顿，拿起另外一把叉子，插起一块牛排，递到王凝嘴边，嘴里还说着：
“啊……”
王凝笑了，张口咬下牛排。
满足的咀嚼。
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但脸上依旧是幸福的笑容。
此时的许可根本无法理解王凝为什么会哭。
但是在王凝看来，这一口牛排，是她情窦初开时最真挚的梦想。
是她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渴望。
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刚刚来到繁华都市的美好期待。
是那个不曾被世俗污染的心灵此生都无法寻求的归宿。
这一刻她的梦想成真了。
讽刺的是，对面这个男人，是跟她截然相反的心境。
许可只觉得有些尴尬。
好好的，哭什么。
许可清楚地记得，他喂了王凝二十一次。
王凝也喂了她二十一次。
终于把那份牛排吃完了。
这中间，王凝也哭了二十一次。
许可也只能打趣：
“别哭了，打的吊瓶就是为了补充体液，你这一会儿又该脱水了。”
王凝也只是笑，脸上淡淡的妆，早已经哭花了。
从餐厅走出来，回到车上，许可掰下副驾驶的遮阳板，指了指上面的小镜子，无奈道：
“要不，你补补妆？”
把王凝送到汽车站，许可帮着往下拿行李，放下行李箱回头去拿手提包的时候，王凝拦住了他：
“包留在你车上吧，我一个女人，带着那么多金条坐小巴，太不安全了，等你方便了换成现金，转给我就是了。”
说完挑挑眉毛：
“当然不让你白忙活，送你一根。”
许可觉得在理，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行，以后用钱的地方多，我就不抽成了，回家看看没什么事的话去办个新身份，换个地方，好好生活。”
“志科，你能抱抱我吗？”
王凝走近几步，站到了许可面前。
许可叹口气，还是张开了双臂。
王凝紧紧的抱着许可，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许可也只是轻轻拍了拍王凝的后背，算是对这个前半生如此不幸的女人一点安慰。
“好了，你回去吧，我们，有缘再见。”
王凝不舍的松开许可，她也知道，今天的徐总，已经很惯着她了。
“你还没买票呢，我送你上车吧。”
许可扣上后备箱，准备拖行李。
“不用了，要不我还得哭。”
王凝笑着说道。
“那行吧，注意安全。”
许可说着把行李箱的拉杆递到王凝手中。
看着王凝渐渐远去的背影，许可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里，一脚油门驶出了车站。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马上去做。
回到科通商贸城，许可窝进办公室，抱着笔记本就是一顿噼里啪啦。
赵飞的行踪确实不好查，毕竟是个刑警队长，总不能跑到公安局门口蹲点吧……
思前想后，许可决派孙兴出面找找路子。
孙兴一听是找堂堂刑警队长的行踪轨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干他们这行的，躲都躲不及，徐总倒好，还玩上反追踪了。
许可当然知道孙兴这小子的花花肠子，便提前放个烟雾弹：
“最近要出大货，先摸清他的行踪，咱们好办事。”
孙兴得令，瞬间豁然开朗，隔着电话都对着许可拍起了胸脯。
刚吃过晚饭，孙兴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徐总，赵飞今天没下班就走了，具体去哪了不清楚，但是明天白天刑警队有一次行动演习，赵飞是总指挥，地点在城郊金庭烂尾楼，时间是一整个上午……”
“不错，那你接着忙你的吧，我心里有数了。”
挂断电话，许可一脸失落。
这算哪门子情报，他们行动演习，我去那等着下手，那不是作死么。
不过也不怪孙兴，他确实尽力了，如果真如许可所说出大货，一上午的时间也是足够了。
这情报，没毛病。
只是有点不实用。
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又不能问龙向标，让他知道了，还怎么给他先斩后奏送人？
许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翻来覆去，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许可才爬起来，在办公室的洗手盆处简单洗刷一下，许可准备下楼吃点东西。
经过办公区时，办公室的员工正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许可本无意理会员工之间的八卦，但是议论中出现了一句让许可不得不走进办公区的话。
清清楚楚的一句，许可肯定没有听错。
王凝杀人了！
许可挤进人群，看着桌子上被众人七手八脚翻来翻去的报纸，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哎！你别……徐总好……”
原本还打算抢回报纸的销售部经理见到是许可后，赶紧收回了后边的话，一脸尴尬的打着招呼。
许可没说话，翻了几下报纸。
头版头条，硕大的篇幅，做了模糊处理的图片。
刑警队长夜闯独居女人闺房惨死，凶手王某自首归案。
凶手照片虽然眼睛位置被打了黑色条码，但许可一眼便认出，那正是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