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着重检查血管,很快便找到了之前的脑溢血出血点。
手术中最为精细的血管缝合,在许可透视图的放大之下,显得若此拙劣,但好在缝合完好,血管没有任何渗透点。
资料中提到的残存淤血也找到了,并不是医院不给处理,淤血的部位太过危险,已经渗过大脑皮层,一部分挤压进了脑干。
本是淡蓝色的神经枝干,被淤血压制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许可再次放大,深蓝色枝干上出现了一排小字。
“丘脑前核运动神经中枢分支,状态异常,神经指令受阻。”
“孙老师,咱们这有针灸的银针吗?”
“有!”
不等孙守业说话,之前帮许可沏茶的助理护士便开始抢答,说着快步跑到门口衣架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针袋。
“那个……我听孙老师说今天有个中医学术顾问来上班,就想带着这个,咨询一下针灸的事情,最近……在自学中医……”
小护士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许可接过针,笑了笑:
“不错,刚好派上用场。”
“小许,你这是要给病人施针吗?”
孙守业一脸紧张,他有些害怕,这个年轻人一时冲动出手,即使没有功效倒也没什么,一旦有了负面效果,那就是医疗事故!
“孙老师,放心吧,我也是保守治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动手的。”
许可说着看向瘦弱的女人,意思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女人没说话,咬着牙点了点头。
此时她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女护士甚至拿出了酒精灯方便许可给针消毒,嘴里还说着:
”网购的好处就是,套餐里什么设备都带。“
“消毒就由你来吧,等我要针的时候,你把针加热,热到接触皮肤刚刚不会觉得烫为准。”
许可说完,再次摸着病人的脖子,开启了透视。
一番放大观察后,许可找到了最佳刺入点。
不在头顶,而是病人的眼眶处!
斜向刺入,能完美避开大脑组织,直达淤血点!
“针。”
许可说着伸出手。
小护士紧张的把银针放在酒精灯上稍作加温,又贴在手臂内侧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闭上眼睛,千万不要动。”
许可的语气像是命令。
病人听话的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女人也紧张起来,蹲下身,紧紧攥着丈夫的手。
放大的透视图下,许可能够清晰的看着皮肤毛孔导管,在眼眶处,顺着毛孔导管缓缓刺入。
病人并没有感到疼,一股温热贴着眼球缓缓探入头顶的感觉,竟有些莫名的舒适!
“再来一根。”
许可再次伸手。
小护士赶紧照做。
“再来一根。”
……
看到整整九支长度宛如手掌的银针通过病人的眼睛刺入,就剩三分之一的针尾留在外面的时候,孙守业也不禁长大了嘴巴。
行针完毕,许可的举动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许可回身拿起酒精灯,对着露在眼皮外面的银针一顿烤,边烤边说:
“觉得热了你就嗯一声,我立马停手。”
三秒过后,病人开始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嗯嗯声。
估计有点烫了……
许可放下酒精灯,摸着病人的脖子,再次开启透视。
连续放大,原本堆积呈现半凝固状态淤血在分布均匀的九根银针的作用下,开始呈现出了液态!
许可默默看着,直到血瘀完全液态后,迅速依次拔掉九根银针。
病人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脑中缓缓涌向额头。
顷刻间,病人紧闭的眼皮上,出现了九颗黑红的血点!
血点缓缓变大,最后变成血珠,顺着眼皮往下流!
整个心血管内科诊室,静的仿佛能听清所有人的心跳声!
一分钟过去了。
“老,老公,你,你的嘴,不歪了!”
女人发出了惊呼。
轮椅上的男人闻讯猛地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妻子,兴奋的问道:
“真的吗?”
这三个字一出,小护士,病人妻子,还有孙守业,全都傻了。
因为病人的头,也摆正了。
最重要的是,原本字不成句,张嘴就开始流口水的病人,竟口齿清晰的说出了话!
“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孙守业猛的站起身,兴奋的喊出了声。
“老婆,我好了,对吗?我……”
病人说着,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来。
他真的站起来了,但是没站几秒,便又一屁股坐回了轮椅上。
“你别着急啊,回家修养两天,适应适应,先从抬腿开始,锻练两天,就能正常走路了,毕竟神经受损恢复需要个过程。”
许可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刻他的心里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扑通一声,女人跪在许可面前,拼命的嗑起了头,嘴里还喊着:
“神医啊!谢谢,谢谢,谢谢您!”
许可赶紧制止,一把拉起女人:
“别磕了,留着劲儿推你老公回家,给他做点好的吃。”
男人此刻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许可的手,激动地说道:
“兄弟,你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许可看着男人被血和眼泪弄花的大半张脸,笑道:
“大哥,你有个好媳妇,要感谢啊,回家跟他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以后啊,少喝酒!”
年纪轻轻的能突发脑溢血,多半都是喝大酒闹得。
这一幕,深深震撼着孙守业的内心。
想想自己这一生,大半辈子都扑在医学上,获奖论文无数,带的学生也在各个医院身居要职,如今退休了还被返聘回来享受着丰厚的待遇补贴。
虽也算是救人无数,但是从未被人如此发自肺腑的感谢过!
锦旗,收过太多,但那些锦旗的含金量,孙守业比谁都清楚。
依靠大大小小的检查化验,机械的复制成功案例,自己根本就是当前医疗体制工厂流水线上的一个工人罢了!
今天如果没有许可,这对年轻的夫妇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身负不堪忍受的债务,再去更高一级的医院,去求下一个像自己一样的流水线工人?
抑或甘心认命,在轮椅上歪头咧嘴流着口水屈辱的度过余生?
甚至是不堪忍受,早早结束这不堪的生命?!
孙守业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着面庞稚嫩却拥有高深医术的许可,恍惚间,孙守业脑海中涌出四个大字。
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