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可所料,医院里掀起了一股查岗潮。
总务科专门从后勤调了两个人,每天不定时查岗。
从科室主任,到许可这种实习生,无一例外。
许可在家躺着就能计全勤的待遇彻底化为泡影。
好在莫文城答应过自己,这种煎熬的日子只需要再坚持一个月就行了。
听闻莫文城已经被下调到县医院的消息时,许可慌了,第一时间跑去总务科办公室,核实一下自己实习期缩短的计划是否已经落实。
总务科办公室门被推开的时候,王主任正在琢磨副院长的事儿。
一见许可来了,王主任赶紧起身迎接,丝毫不敢怠慢。
那天停尸房院里的事情,是突发事件,记者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拍下全部过程!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提前预知了事件的发生。
除了当事人,谁有这未卜先知的能力?
当事人两方,是许可和莫家父子。
谁更有提前通知记者前来偷拍的嫌疑?
莫家父子折腾的排场够大了,压根没必要再去找记者辅助。
想到许可面对所有质疑时的泰坦自若,还有开始反击时的游刃有余。
王主任这个在总务科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油子,心中自然有了判断。
整个事件的细节,王主任不太清楚。
但出事当天下午,莫文城就通知王主任把缩短实习期的名额给许可,并且罕见的当场盖章批准。
第二天上午,莫文城就被下调到了县医院。
这许可,到底有多大的神通?
许可也被王主任殷勤的态度吓了一跳,平时这胖子没少对手底下的人吆五喝六的。
转念一想,管他呢,先问正事。
“王主任,我缩短实习期的事儿,您知道吧?”
许可试探性的问道。
“知道啊,前天下午就签了,系统里现在有,你看。”
王主任说着点了点鼠标,又把电脑显示器朝许可这边掰了掰。
果然,医院实习人员名单里,许可那一栏,实习时间还剩二十八天。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
许可松了口气。
“小许啊,实习期有什么困难跟我提,我尽量给你解决。”
王主任一脸谄媚。
许可更纳闷了。
莫非这老小子以为,莫文城那副院长的职位,是我给他弄没的?
好家伙,怪不得忽然变得这么殷勤。
“好的,谢谢王主任。”
许可果断道谢马上撤退。
毕竟言多必失,让这顶头上司有所忌惮,不是坏事,万一多说话整岔劈了更麻烦。
在资料室一直待到中午,那流动查岗的人也没来。
“小许,咱哥俩就在这吃吧,我去对面饭馆炒俩菜。”
宋奎早就饿了。
许可恩了一声,继续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宋奎拎着两兜餐盒,神色慌张的跑进资料室:
“小,小许,莫长风疯了!”
“听谁说的?!”
许可猛地坐直身子,一脸惊愕。
“精神科的张主任也在饭馆吃饭,他们亲口说的,莫长风被警察带来做了精神病鉴定,并且是鉴定结果证明他确实是精神病!”
宋奎说着把餐盒往办公桌上一放,补充道:
“我害怕听错了,还专门过去问了一嘴,确定就是副院长的儿子,莫长风!”
许可陷入了沉思。
精神病人很多时候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在这种时候造成危害结果,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的。
如此一来,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一旦自己的家人触犯了法律或者造成了严重后果,都会想方设法往精神病人这个方向引导,从而逃避罪责。
可莫长风就只是报了个假警,最多拘留几天,罚点小钱,就出来了。
犯得上办个精神病么?
难不成这小子杀了人不成?
就在这当口,许可手机响了。
又是夏淑清。
“又怎么了?”
许可心不在焉的问道。
“莫长风在看守所把同监室的人杀了。”
夏淑清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像是用手捂着话筒讲话。
“你听谁说的?!”
许可惊讶道。
“我在报社,最新报道,报纸都还没印出来那。”
夏淑清的声音更低了。
好家伙!
许可倒吸一口凉气。
莫长风杀人这事儿假不了了。
但莫长风到底疯没疯,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知道莫长风为什么杀人吗?”
许可继续追问。
在看守所跟同监室的室友起冲突再正常不过了,不过闹出人命的情况,多少年都出不了一起。
监视内的冲突无非就是两种。
要么是谁看谁不爽。
再要么就是谁看谁太爽。
莫长风这种货色,基本上就是第二种了。
当然,他只有被侵害的份儿。
但许可并不认为莫长风有这种魄力。
“报道里没提,不过……据去过现场的同事传的小道消息,莫长风被猥亵了。”
夏淑清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未经证实的讯息告诉了许可。
“真没看出来,莫长风性子还挺刚,我也跟你说个事儿,莫长风已经把精神病证明办下来了。”
许可也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夏淑清。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夏淑清声音恢复了正常。
许可用手遮住话筒,看向宋奎:
“张主任说没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他们刚办完,才去吃的饭。”
宋奎赶紧回答,他也好奇许可这通电话里又有了什么新闻。
“刚办完,最多一个小时。”
许可松开捂住话筒的手。
“可恶,动作真够快的,这么一来,他就能逍遥法外了?!”
夏淑清一阵咬牙切齿。
“喂喂喂,至于么,碍你什么事儿了?”
许可打趣道。
“那倒是,不碍我什么事儿,倒是某些人,怕是又要遭受打击报复了。”
夏淑清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哟,他办个精神病逃避责任,是他的本事,但是……”
许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支圆珠笔,缓缓把玩着。
“拿着精神病当免死金牌再往我脸上贴的话,我也只能顺水推舟,让他彻底确诊了。“
“让你妈省省心吧,我懒得跟你说这些。”
夏淑清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许可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夏淑清的关心。
“小,小许?莫长风又咋了?”
宋奎好奇的追问。
许可叹了口气,一边逐个打开餐盒,一边摇头晃脑道:
“莫长风啊,在医院的时候脱岗,到了看守所又脱肛了,现在监狱那边缺劳动力让他过去,他又想脱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