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干什么？”
南岸的黑牛镇本部离雁石镇较远，因为原来纷争的关系来往不算紧密，只能看着两个地方中间，由黑牛城当初留下的黑石镇里，来往的人数开始急剧减少。
更不用说，现在作为主要贸易集散地的云白镇，风向的变化格外引人注意。
这么大的阵仗，没用多久，寿州这边的振武军就知道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扬言要对付军队，而且还如此言之凿凿的准备着付诸行动。
原本，寿州是安丰军的地盘，只是后来寿州新建榷场，为了牵制安丰军，不让他们和北边频繁接触，生怕减小了警惕心，耽误了防备事宜，才专门从浙东抽调一部客军来专管宋金两国的互贸。
振武军常年驻扎寿州榷场的是一个左营，不到三千人马，管的也是日常治安维护贸易秩序。
其中，自然也被临安府里朝堂上的大人物们安插了人手，用来监视看护各家的生意。
有着大人物的背景支撑，他们只要不惹到特别重要的人物，几乎能在寿州横行，无人管束。
这么多年，振武军驻地一直安安稳稳，虽然如同寿州码头这样的事情，每隔几年总会发生一两起。
因为总有些生意失败，或者铤而走险的人马来捞上一笔。
只要不触动榷场的安全，振武军是懒得麻烦的。
只是码头的事情事发突然，后面还有王谦平代表的盐铁司催促，这才伸手管了一趟。
这样出马，可是没有多少银钱可拿的，这也是带队的营头顺手把下河村的劳工全部砍死，用来赚个军工的原因。
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白跑一趟。
捞不着钱财，就只能想办法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了。
现在，一个土匪镇子还想给那些劳工出头，那就是要在振武军身上动刀了。
自然惹得军痞们不耐烦了。
“当初王家就是被他们整得丢了大半个铁料行当吧！”
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想起黑牛城好像不是第一次和寿州这边冲突了。
虽然王家不是寿州本地人，但作为五大家的一员，平日的孝敬是少不了的，互相之间还算熟悉。
振武军也不是本地人，相互联络之下，很是为熟人王家的下场鸣不平。
“那是安丰军和盐铁司暗中搞的勾当吧，听说里面还有广胜军一点瓜葛，那个什么白文栋不是还在雁石镇跑前跑后忙活么，没点好处，他们放一队人马在这里，难道是吃多了没事干么？”
几个相熟的营头对白云镇里传来的消息一阵讨论。
这个地方离寿州不远，再说这一年来黑牛城搞得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有点困难。
淮南的石炭还得从这边的水路过呢。
最可气的是，这么大生意，连金国人都占了不少便宜，偏偏振武军没捞到什么好处。
折损了王家之后，大家默认的孝敬还少了不少。
没人对黑牛城有好印象。
那边，听说收拢了数万的百姓，这也没有看在振武军的眼里，拿着木棍的流民再多也是流民，不可能是军队的对手。
敢对军队出手，那就是造反，得到的只会是杀无赦的军功！
振武军他们可没有和黑牛城有多少钱款来往，甚至，他们还想交手一番，捞点钱财出来。
安丰军新换的那些崭新军备振武军可是眼馋的很。
“王谦平是什么想法？”
振武军在寿州的左营统领刘振山算是这里最大的官了，身边摆了这么大一个土匪财主，他也乐意去碰一碰。
只是碰之前，还要看看盐铁司和安丰军养的这条叫做“黑牛城”的狗，到底是什么成色，真的碰起来，后面狗的主人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王谦平最近疯了似的开始囤积黑牛城的货物，派人去私下问过，目前看来，他是准备两不相帮了。”
盐铁司虽然不直接调拨军资，但他们在里面有很大的话语权，真得罪了，搞不好振武军上下的军资耗用都可能出问题，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
但是看王谦平这个态度，想来他们和黑牛城可能并没有多大的牢靠关系。
“安丰军呢？”
“问了老程，他们只想守着他们那个宝贝铁城，规矩都懂，不可能出来戳穿这件事，对谁都没有好处，看样子，也是个看热闹的态度！”
“那还说什么！没了主人的狗，就是野狗！对付野狗，有刀有枪的，还商量个屁呀！”
一阵商讨，没等黑牛城那边在有新的动作，直接发了一份布告，宣告黑牛城攻击皇宋军队，污蔑军队将领，破坏水土和邻里田地，限期投降并赔偿损失。
白云镇在江北，严格说来是属于金国的地盘，但黑牛镇在江南，离寿州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振武军也不可能擅自跑到百里以外安丰军的地盘去讨说法。
那只能拿寿州周边先开始了。
寿州码头来自下树村劳工的脑袋还没烂完，就又迎来了一波查封处置，连盐铁司存放的物资都一并封存，美其名曰等核对完成再来合理处置。
可看那拉运物资的车队，一个劲的装水泥和铁条钢筋，明显是不打算归还了。
“下树村的人跑了，听说是有人专门来接走的，看来黑牛城这些人是铁了心要翻案！”
没能直接跟黑牛城对上，但对引发这个事情的下树村振武军自然不会再留手。
没想到有人在他们下手之前，预判了他们的反应，提前把剩下的村民给带走了，没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带走正好，收留奸细部署家眷，这不是现成的罪名么？他们说我们有罪，我看，他们自己犯的罪倒是不少！”
白云镇。
白守良接到报告，下树村全村被焚毁，振武军下的手。
多亏了钱老头长了个心眼，提前把一百多口子人接了出来，不然，这又是个杀良冒功的惨祸。
“我还是高看了他们一眼，还以为有什么大招式的。胡乱罗织罪名倒是顺手的很！”
一圈头领默默不语。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双方的狠话都喊了出来，紧接着，若是没个说和的台阶，恐怕不送上成百上千的人命，这件事就没法善了。
白守良本就没想善了，做决定之前还有点犹豫和不忍，做了决定之后，就只剩下一股向前的血性闷在心头。
要靠这些兵痞的血肉，才能疏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