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邪……你该出去走走了。”
李淳风坐到一旁的巨石上,开口说道。
“为什么?”
郎玉邪有些不解。
“你太过于锋利了。”
李淳风开口道:“什么时候不锋利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村子的事,你不用担心。”
郎玉邪沉默良久,点头开口:“我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言罢,拱手施礼。
到山中打了几只獐狍野鹿,扛回了石屋,亲自下手处理干净,烤熟做好,叫来爷爷奶奶吃饭,给爷爷倒了一杯酒。
村长与老妪倒是十分开心,但见郎玉邪表情凝重,忍不住开口:“玉邪,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郎玉邪点头,开口道:“爷爷奶奶,师傅说我现在太过于锋利,需要出去走走,什么时候不锋利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闻言,老妪暗叹一声,眼圈就红了。
村长倒是笑了笑,开口说道:“那爷爷奶奶等你回来。”说着,拿起酒壶给郎玉邪也倒了一杯酒。
“咱爷俩喝一个。”
爷爷拿起酒杯与郎玉邪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郎玉邪顿感心脏有种莫名的刺痛,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安安静静陪爷爷喝了几杯。
吃完饭,郎玉邪跪在二人面前,磕了几个头,开口说道:“爷爷奶奶,玉邪不在这段时间,照顾好身体,玉邪很快就回来。”
老妪闻言,眼圈泛起水雾,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不锋利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村长将郎玉邪扶起,沉声开口:“爷爷奶奶不用挂念。”
郎玉邪眼圈一红,点点头,看了一眼奶奶和爷爷的脸,转身离开,不敢回头。
看着郎玉邪远去的背影,村长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老妪来到门口,对着郎玉邪的背影挥了挥手,喃喃自语。
“玉邪,小心呐。”
……
郎玉邪来到村口,驻足回望自己长大成人的村子,将每一个角落都深深刻进脑海里,随后转身离去,没入林子当中。
郎玉邪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要走多远,要走多久,只是瞅准一个方向,不停的前行到黄昏时分,这才驻足。
“哗哗”
不远处传来瀑布声,郎玉邪穿过树林来到瀑布前,上百丈的水流湍流而下,升起阵阵水雾,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出现在半空,恍若仙境一般。
郎玉邪双眼盯着湍流而下的瀑布发呆,悲伤与躁动逐渐被抹平,脑海一片空寂,整个人静了下来。
“倒行逆施,争锋伐静。”
郎玉邪喃喃自语,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偷偷溜走,最后郎玉邪迈步下了河流,躺在河里,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河水浸湿身体,拍打自己的脸颊。
河水缓缓流淌,郎玉邪飘在水面,仔细体会水流,顺着水势向下漂流。
不知不觉,郎玉邪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深夜,体内真气缓缓流淌,虽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不知多久,却不觉得寒冷。
翻身入水,抓了几条青鱼,郎玉邪上岸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拧干仍在一旁的石头上,捡了几根干柴,生火烤鱼补充一下体力。
吃饱喝足,休息片刻,郎玉邪穿好衣服,再次躺进河里,继续漂流。
不知多了多久,郎玉邪正沉浸的时候,忽然一声尖叫让郎玉邪猛的睁开眸子,艳阳高照,此时已是正午。
“什么人!”
声音再次响起,不远处响起水花声,一道曼妙的身影冲上岸边,将衣服胡乱穿在身上,右手握着宝剑,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水中的郎玉邪。
郎玉邪翻身入水,将脑袋浮出水面,看着岸上人儿,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淫贼!”
莫愁冷喝一声,脚踏地面,持剑便刺。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郎玉邪咧咧嘴,一头扎进河里,快速游走了。
一剑刺空,扬起一片水花,莫愁轻点河面,又落到岸边,看着平静的河面,俏脸气的有些发青。
“淫贼,别让我见到你,不然必叫你人头落地。”
莫愁冷喝一声,哪里还有洗澡的心情,简单擦拭一下头发,转身上了林中的马车,快速离去。
“哗啦”
郎玉邪再次冒出水面,嘟囔一句:“家里没水的吗?非要到河里洗澡?”言罢,继续浮在水面漂流。
郎玉邪顺着河水漂流了五六日,除了饿了上岸抓几条青鱼填饱肚子,剩下的时间全都飘在河面细细感悟。
虽仍没有参悟道伐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心境较之前平静了许多,太虚心意更是精纯浑厚了几分,《风剑诀》隐隐有摸到第九层的迹象。
若是李淳风得知此时状况,必然惊骇,这才离村几日而已,郎玉邪竟然已经摸到《风剑诀》第九层的门槛儿,要知道他修炼到《风剑诀》第九层,用了足足十年年的时间,才做到这一步。
这一日,艳阳高照,郎玉邪正摸索《风剑诀》第九层门槛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声。
“那是……死人?”
“应该是了,看肤色那么白,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唉……真晦气!”
郎玉邪也没回应,仍然闭目飘在水面,不一会儿便飘到船边。
“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惜了。”
“是有些可惜了。”
两位船夫站在船边向下观望。
“肤色那么白,应该是泡了很久了,但……怎么没烂?”
“还真是……为什么没烂?”
两位船夫一脸疑惑。
“因为我没死!”
郎玉邪睁开眼睛,看向两位船夫。
“啊……”
“诈尸了!”
两位船夫被吓了一条,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穿上。
“怎么回事?”
船夫的尖叫声,引起了船舱里的注意,掀起帘子,走出两道身影。
男子五十多岁,相貌普通,身着丝绸白袍,斜跨宝剑,腰系玉佩,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旁边女子二十多岁上下,柳叶眉,丹凤眼,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一席丝绸白袍,斜跨宝剑,腰系玉佩,一颦一簇,不可方物。
“诈尸了……”
一位船夫指着船边,哆哆嗦嗦道。
“我都说了,我没死。”
郎玉邪再次开口,右手一拍水面,整个人一跃而起,落在穿上,擦了擦脸上的河水,拱手开口:“不好意思,打扰……”
话还没有说完,郎玉邪便注意到女子的面容。
“是你!”
“是你!”
郎玉邪和莫愁二人脸色一变,齐声开口。
莫云微微一愣,看向女儿:“莫愁,你……认识他?”
“我……”
莫愁有些慌乱,瞪了郎玉邪一眼:“女儿不认识他。”
“啊……对对对,我们谁也不认识谁。”郎玉邪眨了眨眼睛,连忙开口附和。
作为莫家家主,执掌莫家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二人如此反常,必然相识,怎会像他二人说的认识。
不过,既然二人都没承认,莫云也不在过问,只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郎玉邪。
身材挺拔修长,相貌英俊,气息均匀有力,显然有着不错的功夫,手里的宝剑虽不起眼,但绝对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刃。
皮肤有些惨白,显然在河里泡了很长时间,才会出现这种病态的白色……莫非,这小子是顺着河水一路飘来的?
“小兄弟,怎么称呼?”莫云开口道。
一旁莫愁轻咬嘴唇,右手紧紧握着剑柄,恶狠狠的瞪着郎玉邪,要不是父亲在场,早就拔剑取了郎玉邪的狗头。
“郎玉邪。”
郎玉邪拱手开口,瞟了一眼要吃人的莫愁,开口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我这就离去。”言罢,迈步来到船边。
莫愁一听,哪里肯,好不容易见到”淫贼“岂能放过,虽不能告诉父亲自己的遭遇,但绝对不会轻易放走郎玉邪。
“相逢即是缘分,不如一起乘船。”莫愁似笑非笑道。
“不了,我还是喜欢在河里。”
郎玉邪咧咧嘴……一起乘船,命就没了。
“没事,没事。”
这时,莫云走上前来,笑吟吟开口:“船舱很大,多你一个人也不挤,不如一起乘船赶路。”
“对啊,都是江湖人,出门在外相互照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莫愁冷笑一声。
郎玉邪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莫云与莫愁,点头开口:“如此,那郎玉邪就叨扰了。”
“没事。”
莫云摆摆手,将郎玉邪请进船舱,吩咐家丁给郎玉邪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擦干长发,穿好丝绸白袍,郎玉邪再次回到船舱,此时没有了刚才的狼狈,十分英俊,颇有富家公子哥儿的风范。
莫愁有些失神,竟没有想到郎玉邪如此英俊,脸没有来的泛起红晕,但想到之前的遭遇,脸有冷了下来。
莫云再次打量郎玉邪,笑吟吟开口:“小兄弟,气度不凡,必然来自宗门望族啊。”
郎玉邪笑吟吟开口:“大叔谬赞了,玉邪只是山村野人,并不是什么宗门望族。”
若是郎玉邪承认自己是名门望族,莫云倒是有些高看了郎玉邪,但听到郎玉邪并未吐露真言,称自己是山村野人,心里对郎玉邪赞赏几分,倒是有几分心眼儿。
不过,莫云哪里知道,郎玉邪说的是真话……他来自十万大山的小王村,孤身一人来到山外,说是山村野人在贴切不过。
“小兄弟,你也是去碧水城吗?”莫云摸了摸胡子,开口道。
“碧水城。”
郎玉邪喃喃道,旋即点头,随口胡诌了一句:“嗯,是的,素闻碧水城人杰地灵,天下高手众多,所以想去见见世面。”
“正好一同前去。”莫云开口道:“正好赶上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去见见天下豪杰。”
“武林大会?”
郎玉邪微微一愣,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小兄弟,不知道?”莫云有些意外。
“嗯……第一次听说武林大会。”郎玉邪憨憨一笑,开口说道:“村子消息蔽塞,所以不知道。”
莫云看了一眼郎玉邪,开口说道:“武林大会乃是天下年轻一辈的天骄之子相互切磋的盛会,各大宗门望族都会派出天骄参加,争夺后起之秀的排名。”
“不但会名满天下,还会夺得武林大会的宝物,或是绝世功法,或神兵利器。”
“争夺后起之秀的排名也很简单……”莫雨笑吟吟开口:“谁能接受的挑战越多,排名也就越靠前,直至无人敢上台挑战。”
“哦,这样啊。”
郎玉邪恍然大悟,看向一旁虎视眈眈的莫愁,笑吟吟开口:“大叔和千金就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吧。”
“带女儿见见世面。”莫云笑吟吟开口,眼中骄傲之色尽显。
二十二岁登临二流高手行列,《飘雪剑法》出神入化,乃是家族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武林大会一经亮相,必然横推天下后起之秀,名震江湖。
郎玉邪虽不谙世事,但察言观色甚是细微,见莫云眼露骄傲之色,便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旁的莫愁。
呼吸平缓,眼神坚定,举手投足之间轻盈无比,比之前见过的董承礼几人要厉害几分,定然是个中高手,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已经踏入二流行列。
天才啊!
见郎玉邪上下打量自己,莫愁俏脸布上一层寒霜,眼前又浮现河边一幕,似笑非笑道:“切磋一下?”
闻言,郎玉邪连连摇头,开口说道:“我一个三流货色,怎会是你的对手,不切磋,不切磋。”
“相互进步嘛。”莫愁笑吟吟开口:“点到为止,怎么样?”
莫云坐在一旁,并未开口,摸了摸胡子,笑吟吟的看着郎玉邪,他也想看一看郎玉邪的斤两。
“不怎么样。”
郎玉邪直接开口拒绝……先不说赢不赢的事儿,凭感觉郎玉邪就知道和莫愁肯定不是切磋那么简单的事情,之前河里的一幕,他可是记着呢!
虽然,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可是自己被她误认为了“淫贼”,什么都看到了,尽管郎玉邪不知道莫愁为什么没和莫云说,但一旦切磋起来,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见郎玉邪态度坚决,莫愁有些磨牙,但旋即一想,笑吟吟开口:“既然你不想切磋,那就不切磋吧,反正武林大会上,也有切磋的机会。”
“哦……这样啊。”
郎玉邪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开口。
“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排名,也不稀罕什么绝世功法,神兵利刃,武林大会我就不参加了。”
莫愁一听,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似笑非笑道:“真的不参加?”
郎玉邪咧嘴一笑。
“嗯,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