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你!听说你现在辰荣义军的军师,还是个将军,上过战场,西炎赏金榜的第一名,你也算恶名昭着,感觉怎么样?”
琳琅给相柳敬了一杯酒,半是调侃,半是感慨,两百多年的时光,相较于她的岁月静好,相柳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能想到,现在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命相柳,曾经只是个被困于死斗场的小奴隶,他变得强悍成熟,闻名大荒。
“我的感觉…觉得还不错吧,男儿理应热血点,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不后悔就行,你知道吗?我差点死过几次,但我不想死,死后就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每次在战场收拾一起作战袍泽的尸体,我心里又痛苦又庆幸,但正是这样惨烈的经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相柳接过琳琅斟的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接着说,“从前总觉得,既然当了将军,直面了死亡的恐惧,将军的宿命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留恋红尘,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也许会,也许不会,如果我死了呢,你一定会永远地记住我吧。”
“当胸腔的血液往外流淌,浑身充满了冷意的颤栗,我忽然不想死了,也没那么容易死,我可是九命相柳,有九条命,每条命都应该拿来守护你,不应该轻贱。”
“对于洪江,我很敬重,愿意回报他的恩情,但我不愿意为他的执念而死,我觉得,琳琅,你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相柳深深地看着琳琅,把满腔话语倾诉得一干二净,琳琅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有亮光,这样赤诚坦荡的男子,她怎会不心动?
余生那么长,她愿意和相柳一起走下去,许是琳琅看他的眼神过于专注,相柳的脸微微泛红,好似天边轻盈堆起的雪,落下几片淡粉的桃花,圣洁又美丽,充满禁欲的诱惑。
“相柳,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亦如此。”
琳琅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相扣,好似永远的诺言。
夜渐渐深沉,他们吃着烤肉,用着小菜,饮着美酒,说着最亲密无间的话,酒饱醉卧在一起,青丝白发缠绕,安然和谐。
次日醒来,琳琅看着枕畔留下的一封亲笔信,是相柳的笔迹,他的字写的越来越好,清隽有力,信里倾洒了他的欢喜之情。
其中清晰明了地解释他提前离开的缘故,藏匿于清水镇深山的辰荣军队,需要相柳操练,各种军用物资需要他来打点筹备,不是一般的忙,信的末尾写道,“三日后再聚。”
玉儿在门外敲了敲,小心翼翼地问,“小姐起了吗?我给您和相柳大人做了水晶饺子和如意挂面,趁热吃正好。”
琳琅轻“嗯”了一声,披了件外衣出去,玉儿探头探脑地往内瞟了两眼,看了看半掩着的大窗户,暗松了口气,相柳已经离开了。
昨夜的宿醉,脑袋有点昏沉,琳琅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都是前些日子新做的,上身浅紫月华锦绣衫,下身如意纹水绿裙。
玉儿看着琳琅一身精致的打扮出来,抿着嘴儿偷笑,对此看破不说破,手脚麻利地端了早膳出来,心下暗忖。
小姐果然和相柳有情,关系非同寻常,昨夜同处一屋或一榻,今日精心打扮,正应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
“今日的酥点卖完了吗?”
琳琅吃了半碗面条,一碟子水晶饺,放下筷子,用绢子抹了抹嘴问。
“没有,奴婢留了两盒芙蓉酥和桂花糕,留着小姐喝茶吃。”
玉儿笑着应答,她每日做的糕点份量不多,大多是回头熟客。
每次客人都会提前预定,有的是自己吃,有的是送礼,有的则是办喜宴准备,但每次售卖前,她都会留下几份给小姐吃。
“你把芙蓉酥和桂花糕用锦盒包好,送去回春堂,给玟小六,我请他吃点心。”
琳琅淡淡吩咐,玉儿不解,欲言又止。
琳琅打发玉儿快去,淡淡道,“他会明白的。”
玟小六那人猴精猴精的,怎会不明白她的用意,琳琅用点心堵他的嘴,提醒他不要在外提及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