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糙。
但理说得过去。
这自称是寻仇杀人，作女侠装扮的女子，要说丑倒也不算丑，中等偏上之姿。
但比起那些少说也是千里挑一的名妓花魁。
可就差远了。
毕竟名妓花魁得靠姿色吃饭，但这女子不管是不是真的闯荡江湖，但吃饭的功夫显然在于杀人的本事。
放着千依百顺的名妓花魁不要，偏要在这种手中有剑的女子身上找乐子。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张天天很配合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是觉得周姓男子的话没什么毛病。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她杀你灭口是为了什么呢？你有什么秘密这么重要，值得她拼了性命不要，也想要当街杀你？”
“我……”
周姓男子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但刚蹦出来一个字，就又把嘴巴闭上了。
秘密是有。
但别人都能为了这秘密不惜性命来杀他，他怎么可能轻易说出来？
张天天善解人意地问道：“不方便说？”
周姓男子点了点头。
张天天指了指不能动的女刺客，手指头直接戳在了她脸颊上：“是因为在她面前吗？还是这大街上人多眼杂，我们要是换个安静点的地方，你能说吗？”
刚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的周姓男子抿了抿唇，依旧摇了摇头。
他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面对这几位刚救了自己的恩人，该要报以信任，但他身上的秘密事关重大，确实不能仅凭一个信任就说出来……
张天天一拍手，再把两手一摊，无奈道：“这就难办了啊。”
“她说你是她的仇人。”
“你说她是刺客，说的那些都是在扯谎骗人，那你起码要说出来她是为了什么事非得在京城大街上都要对你下杀手吧。”
“不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你厘清黑白呢？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算是进了衙门，坐在上面的是青天大老爷，也没法帮你伸冤，还你清白啊……”
周姓男子也有些焦急。
这是他第一次背上这么重要的事情。
平日里，他其实是个有些口无遮拦的人，酒桌床笫上都没少说漏些不该说的事儿，但这一次，因为事情太重要了，他把临行前兄长的叮嘱，死死记在了心里。
不能说。
除了见着了要见的人以外，谁问都不能说。
便是国师问起来，也得当做是不知道。
为了守口如瓶，他这一路上是酒没喝过，青楼也没进过，每天晚上连个暖床的都没找，愣是自己一个人捂热了冰冷的被窝，就怕在做梦时说漏嘴……
但现在。
已经到了玉京城了。
这几个人大焱人身手不凡，愿意救下自己应该也不是坏人，或许把事情和他们说了，他们还能帮上忙呢？
所以……
这到底该不该说呢？
周姓男子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急得汗都冒出来。
徐年淡然的声音响起，犹如一阵拂面清风：“不能和我们说，那你这秘密得和谁说？你且说说人选，说不定我们能带你去见他呢。”
对啊。
事不能说，但人能说啊！
周姓男子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他看了看依旧不能动弹的女刺客，咬咬牙说道：“大焱天子……我要见大焱天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大焱天子当面商量！”
张弘正沉吟了片刻，沉声说道：“你要见皇帝？这可有些难了，堂堂天子日理万机，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周姓男子当然知道要见皇帝这可是难事。
若是寻常的大富人家，了不起多塞些银子给门房，多少也能传个信给主人家。
但是宫墙内外，规矩森严。
他给皇宫护卫塞再多银子，那也只能是石沉大海。
毕竟皇宫护卫就算愿意通传，那也得是层层上报，但他在见到皇帝前什么都不能说，又让别人如何上报呢？
可若是为了见到皇帝就向护卫说清来意，又有违临行前的叮嘱……
“我知道皇帝不好见，所以我这些日子都在玉京城里转悠，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大焱皇帝出巡。”
周姓男子的运气显然不算好。
没碰到天子出巡，倒是碰上了刺客。
秦高轩皱眉说道：“拦截圣驾，除非你真是有天大的事在身，否则你这条性命可难保。”
“你说的我也知道，但就像这刺客为了杀我能够不顾性命，我也一样能够把生死置之度外……我这辈子虽然活得不长，但吃也吃过了，玩也玩遍了，兄长他对我百依百顺，捅了什么娄子都担着，就这一件事情拜托给我，我一定要做好！”
张弘正笑了笑说道：“有志气，不过除了陛下，你这秘密就不能对其他人说了吗？”
周姓男子挠了挠头，说道：“原本是还有个人。”
“兄长告诉过我，若是见到了大焱首辅张弘正也可以说。”
“可是我刚来玉京城就听说大焱首辅已经去世了。”
“这几日倒是又听到消息说他活了。”
“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生是死，但今天要不是遇到这刺客杀我，我也正是想要去首辅府邸的门前碰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年等人听到这话，面色不禁有些古怪。
张弘正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张弘正长什么样吗？”
“不清楚。”
“那你怎么找他？”
“虽然不知道相貌，但是张弘正是大焱首辅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派头一定很足！我见过很多达官显贵，就算不认识他是谁，也能从衣着、仪态、气度上把他们和平民百姓区分出来，若是见到了一人之下的大焱首辅，我应当能认出来……”
张弘正指了指自己：“那你看我是多大的官？”
周姓男子回头看了眼秦高轩。
“老人家，这位是你的护卫吗？”
“嗯。”
“能在京城有穿甲随行的护卫，老人家你至少也是个三品京官吧？而且应该是身居要职……”
周姓男子说着，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急忙说道：“老人家，你这么问我，是不是你认识张首辅？求你，带我去见他吧，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