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无妨？
大佛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了难以遏制的愤怒情绪。
“无妨？你这是冒犯！是对佛陀的大不敬！”
徐年不怒不急，只是轻声说道：“大不敬吗？佛陀若真是慈悲，想必不会太过于在乎我这点不敬吧，但他若是不慈悲……我如何相信他回到人间后，就真的会普渡众生呢？”
大佛顿时愣住。
“你、你……你这是……”
你了个半晌，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能说道。
“你这年少成名的道人，真的是……狂妄至极！”
“我见过许多天才。”
“但从未有谁如你这般狂妄！”
徐年声音很轻，但是回怼的话却很扎心：“要说不敬，你以佛陀幻象来骗人，算不算不敬？要说狂妄……你二十岁要是有四品境，你应当比我狂妄的多。”
大佛又愣住了。
因为他心里知道这算是实话。
尤其是后半句。
若他二十岁时有四品境，这普天之下应该就没几个人能入他的眼了。
别说是临渊城的武帝了。
就算是佛陀、道祖、儒家圣人这些曾经的一品境强者，在弱冠之年四品境的他眼里，恐怕也不过是自己以后能够达到的高度而已，迟早能够与这些称宗做祖威震万古的强者们肩并着肩。
徐年左右看看这座已经被火烧过的佛殿，淡淡地说道：“话说回来，既然都已经识破了，你这些糊弄人的幻象是不是该撤去了？还是说，你觉得维持着这假象，能让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主场优势？”
大佛没说话。
只是巫力一阵涌动。
然后周围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被火焰焚过的宫殿。
只不过那一尊尊金身佛像不复存在了。
变成了一个个僧人魂魄。
这些魂魄大多都有不同程度的萎靡。
毕竟虽然金身佛像是假，但天煞爆灵炸出来的火海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如果不是关键时刻那尊“大佛”用巫力额外护住了他们，他们刚刚就得被炸到魂飞魄散了。
大佛也不见了。
变成了一个清癯消瘦，肤色略显苍白的中年男人。
虽能因为和化作大佛时给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眼看去不像是一个人，不过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五官面容确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是气质不同给人的观感完全不一样。
他此刻的眼神，相当不善。
巫道四品境的强大气息也不再掩饰。
显然这就是寒盟盟主孙尘生了。
佛门大方丈普济的未来身。
不过过去身是年轻僧人，作为未来身的孙尘生，徐年还以为会是个老人。
却没想到是个中年。
孙尘生似乎看出了徐年的这点好奇，他阴沉着脸沉声说道：“过去当然年轻，但未来何必苍老？况且我也不完全是未来，准确来说我应该是我没有成为普济的那个未来，仅仅是未来的一部分而已。”
徐年哑然一笑：“孙盟主竟然会和我说这些？我还以为你会否认你与普济的关系。”
孙尘生冷声说道：“你都已经知道了，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终究是看你我之间的成败。”
“而且，如果我想的不错，应当是我的过去把这些透露出来的吧。”
“然后你身为四品境的道门大真人，天机就在你的眼中，知道了这么多自然有办法明辨真假。”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徐年确实分辨出了作为普济过去身的年轻僧人当时说出来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只不过不是凭借天机。
而是靠着系统任务。
系统都判定已经解开了寒盟盟主身份谜题的任务。
自然是假不了了。
徐年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你的过去就很明事理，但你的现在在犯糊涂，你作为未来好像也没从现在的糊涂里面走出去，这是决定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吗？”
孙尘生笑了。
“明事理？哈哈，他只是……幼稚而已。”
“痴心妄想，以为能有一个万全之策救下所有人。”
“我过去确实抱着这种心态。”
“但行万里路，看过了世间百态，我就明白了。”
“哪有那么多万全？”
“总要舍得。”
“有舍才能有得。”
“我舍弃了永冬寒地和佛门里的一些人，甚至舍弃了自己，来为天下众生谋一条明路，有何不可？”
徐年眯了眯眼睛：“你的舍弃自己，就是甘愿入魔？”
孙尘生面色不改：“不是甘愿，我也没想到我会有入魔这一劫难，但如果这就是迎回佛陀所要面对的考验，我坚信我能够挺过去，可惜很多人……像是徐真人你们，像是清慧他们，都不信我！”
徐年又说道：“所以你就让清慧也入魔了？”
孙尘生毫不掩饰地说道：“他不相信我，我就只能舍弃他……让佛门上下全都舍弃了他。”
徐年饶有兴趣地问道：“是吗？原来只是因为他不相信你？我还以为是因为佛法新旧之争呢。”
直截了当的话语就如同一把扎向人心的尖刀。
孙尘生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也不敢说，对清慧下手那般决绝，究竟有没有“众生皆佛”的缘故。
徐年继续说道：“我对佛法没什么研究，不过清慧大师说的众生皆佛，我觉得挺好，只是可惜……我现在看到的不是佛，而是已经堕入魔道的迷途之人，你刚刚借佛陀之口劝我迷途知返，现在我也劝你回头是岸。”
孙尘生讥笑道：“回头是岸？徐真人，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是在为众生铺路……若是我回头了，众生如何渡过大世将至的天魔之劫？靠你的法术神通吗？”
徐年反问道：“总不能靠佛陀吧？那是你用来骗人的幻象，你不能把自己也骗了吧。”
孙尘生顿时有点情绪激动，连带着他的巫力都有些波动：“不，那不是幻象，而是未来！我是把未来的一角提前揭露给你看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难道你自认为有比唤醒佛陀镇守人间，更值当的法子吗？”
就如刚才幻境中揭示出来的一样，普济真正要复活的原来是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