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炎卖起了关子,祁翀顿时也来了兴趣:“到底是谁?”
“是宋伦!他又回来了!”
“是他?!”祁翀颇为吃惊,“他还敢回来?!”
“是啊,奴婢也很疑惑,若说他回来只是为了刺杀陛下,那他应该知道,有奴婢在他得不了手,那他冒死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奴婢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决定暂时先不动他,只是让人盯着,请陛下做主如何处置。”
“你做的很好,就先盯着!尤其是那个屠夫,他们为何要在动物园安插这么一个人呢?而且朕去动物园也是头一天晚上才决定的,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是——宫里还有他们的内应?”祁翀疑惑地望向了韩炎。
韩炎一惊,想了一下又摇摇头道:“陛下,自谢宣叛乱之后,宫里已经换了一大批人了,但凡跟薛尚、宋伦、殷天章他们有些联系的人都被打发去了皇陵或者调去了远离御前、无关紧要的场所当差,如今御前以及重要位置都是信得过的人,按说不应该是宫里泄露的消息。而且,陛下初四那晚决定次日去动物园的时候,宫门已经下钥了,不可能有人把消息递出去,若说是第二天一早有人传递消息出去,那安排刺杀也未免太过仓促了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他们又为何去动物园?不是冲着人,那就是冲着地方——难道是动物园本身?总不能是想抢个动物回去吧?”
“动物园本身?那就是个山头啊,有什么好惦记的?”韩炎也是一头雾水。
祁翀笑笑道:“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冲着动物园来的,其实也不难,一试便知!”
韩炎心领神会,下去布置去了。韩炎走后,祁翀又踱到扶余舆图前,拧眉思索片刻,便派人去传楚王、寿王和邹浩。
午后,三人依旨前来觐见。祁樟看着心情不错,满面笑容,祁榛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倒是邹浩低头跟在二人身后,显得有些紧张忐忑,时不时还偷瞄祁樟一眼。
一看祁樟那副得意劲儿,祁翀就知道他压根儿没把追查虎雕这件事放在心上,便冷着脸问道:“朕因为齐王在动物园受伤一事,端午那日便命枢密院内参司追查该雕及养雕人下落,如今可有眉目?”
祁樟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邹浩回京次日便去拜访了他,毕竟是官宦子弟,家教严谨,待人接物都是得体的,相貌也不差,祁樟对于这个女婿很是满意,这几日便不断带着他四处拜访朝中显贵。说是拜访前辈,其实就是显摆。众人皆知这位小将军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又将迎娶郡主,更是无人敢不给面子,处处都要置酒款待,人人都要赞一声少年才俊!祁樟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几乎每日都要醉酒一场,根本就无暇去公廨。
祁榛就更不用说了,弟弟那里刚添丁,府里也是连日有人上门贺喜,他应酬不断,这几日连朝都不上了,哪还有心思管公事?因此,追查虎雕一事竟被这二人抛诸脑后。管事的不当回事,下面办事的自然不会尽心,因此内参司在此事上至今毫无进展。此时被祁翀问起,二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呃......这个......臣......”祁樟支支吾吾,祁榛也是低头不语,面带羞愧。
祁翀早知二人会是这个样子,冷冷警告道:“‘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别在小辈面前丢人现眼!内参司主事办事不力,降三级使用,即日起由元明兼任内参司主事。此事由元明负责,二位王叔也不必费心了。”
“臣遵旨!”二人也知正宪帝这是借机敲打他们,忙躬身领旨,不敢多言。
“虎雕一事虽然还没有完全查清,但大致可以确定与扶余有关,不管扶余人的目的是什么,都给咱们提供了开战的理由,枢密院要尽快做好战略方案,提前准备着。志博,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多跟二位殿下说说,都是自家人也不必客气!”
一句“自家人”,邹浩的脸又红了,祁樟下垂的嘴角又微微翘了起来。
“另外,这是扶余的舆图,你们拿去让人照着再画两份,一份留在枢密院,一份送给盛钧。行了,其余的朕也不多说了,最迟五日内,朕要看到枢密院的奏章!二位王叔先退下吧,志博留下!”
“臣等告退!”二王脸上挂不住,匆匆告退而出。
“志博,征伐扶余已成定局,朕给你一道手谕,你这几日便去与户部交接一下,将济沧军的军饷领了,顺便再将东北军区的军饷粮草装船,就以送军饷粮草的名义去易州。还需要什么军械都可以去兵部要,公文找你老丈人给你出。”
“是!陛下,您上次说的水师陆战队的事臣也考虑过了,臣请求从京营中抽调些水性好的士兵作为建队基础。”
“可以,自己找你姐夫商量去!”
“谢陛下!那臣何时动身?”
“争取五日内就出发,届时也不必来陛辞,毕竟你此次北上的名义是运物资,不是作战,没必要陛辞。另外,朕给你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到了易州,你可以自行决定济沧军的进军事宜,不必事事受制于盛钧。”
“臣遵旨!”
战争前的准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韩炎那边也很快传来了好消息。
这一日,祁翀正在御书房看奏折。第一封是陈怀礼的乞骸骨折,他前日朝上虚惊一场,回府之后便真的病了,一半是吓的,一半也是气的。
自那日之后,陈家苛待媳妇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尤其是韩氏手里那把御赐宝刀,更像是对陈家的羞辱一般,令陈怀礼如鲠在喉,却又吐不出来。郁闷之下,他心灰意冷,对于官位再无恋栈之意,在与堂弟陈怀哲一番恳谈之后,索性便乞骸骨了。
照例,这种重臣请辞,皇帝都要挽留一两次以示恩遇,祁翀也不例外,驳回所请,又安慰一番,允其好生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