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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赵老丈欲言又止 王市令仗义执言

祁翀和杜心悦一边品尝着果品,一边聊着天。约莫一刻钟后,店家将各色荤食、点心摆了上来,期间又有几位顾客来买了食物带走,店家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酒蟹好吃,鹿脯也不错,你尝尝。”祁翀边吃边给杜心悦推荐自己认为不错的食物。

“我想吃那个甑糕,还有栗糕......”跟几乎所有小姑娘一样,杜心悦显然更重爱甜食。

祁翀索性一股脑将甜食点心都推到了她的面前,杜心悦赧然一笑,只这一笑,祁翀便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好吃的点心都变出来塞给她。

唉,也不知道王业的糕点店京城分号什么时候能开张。

半个时辰过后,祁翀吃的差不多了,此时也过了饭点,来来往往的客人少了许多,店家也终于闲了下来,坐在角落里休息。

小桃和慕青还没回来,祁翀闲来无事,便跟店家聊起了天。

“店家贵姓?”

“小老儿免贵姓赵。”

“赵老丈这店开了多少年了?”

“那年头可多了,打我祖父那会儿就有这店,传了三辈儿,六十多年了!”

“那这么说是祖传的手艺了?怪不得口味这么好!”

“那是!这位公子,不是小老儿吹,就论这做荤食小吃的手艺,满京城没几家比得过我们赵家!”说起家传的手艺,店家顿时眉飞色舞,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唉,手艺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也没个传人,这店啊,开不了几年啦!”

“哦?这是为何?”祁翀见他神色有异,忙追问道。

店家却摇了摇头,闭口不言。祁翀见他不想说,知道必有伤心之事,便也没有再问。

正在此时,有人走了进来喊道:“老赵,闲着呢?”

“王市令来啦!才巡完街?”店家忙站起身招呼。

“是啊,这一大圈下来,可给我累死了!”

“您辛苦!今天要点什么?”

“给我包半斤脆筋巴子,再拿两屉灌汤包子、一斤菜饼。”

“好嘞,脆筋巴子和菜饼是现成的,灌汤包子得现包现蒸,您稍等会儿!”

“成,你先忙着,我不急。”王市令边说着边坐在了店家刚才的位置,捶了捶走累了的腿。

“您是这里的市令?”祁翀笑着问道。

王市令见祁翀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断定眼前这位不是普通人家,忙站起身道:“正是,公子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聊两句,过来坐!”祁翀招呼他到自己这一桌来坐。

那王市令初时还有些犹豫,见祁翀面色和蔼,平易近人,便大着胆子坐了过来。

“王市令每日都要巡街?”

“是啊,每日上午走一圈,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妥的,管上一管,呵呵......”

“西市纠纷多吗?”

“不多不多,尤其是秦王殿下整治了那些恶丐以后,一般的地痞流氓也都安分了不少,不敢闹事了。”

“可我听说总有些世家恶少在街面上惹是生非,王市令没遇上过吗?”

“您说的那些恶少大多居住在东城,少有到西市闹事的,只有......”

“咣当!”王市令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他一跳,也将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祁翀也回头一看,只见坐在门口的方实突然站了起来,双目紧盯着街北头,由于起势太快,带倒了凳子。

祁翀走到门口顺着方实的目光看了过去,脸色也顿时严肃起来。只见慕青左手拉着小桃、右手提着钢鞭一路向荤食店这边跑来,小桃个子矮,又不善奔跑,被她拉的踉踉跄跄几乎站不住。

但二人不敢停歇,因为后头几十名汉子手持短刀棍棒追逐而来,口中喊打喊杀。

方实抢上几步,将二人让过护在身后,拦住了追逐的打手们,慕青这才松开了小桃的手,靠在墙边喘起了粗气。

为首的一人见有人阻拦,又见小桃一下子瘫倒在了杜心悦的怀里,便嘿嘿笑道:“原来是一伙儿的呀!那就统统抓了!”说完便举起手中刀率先向方实袭来。

方实不闪不避,铜锤直接砸向对方的刀,那人倒也算识货,一见方实拳头大的锤头便知对方是硬茬子,也不敢生磕,忙撤刀避过,企图从侧面攻击。

但方实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管对方如何侧击,他就是一招——迎面往下砸,他身材魁梧,手中锤头又重,左一锤右一锤,一股股罡风掠过,沾之即倒。那人几次攻击都因方实的锤风而不得不中途变招,五六个回合下来,那人上蹿下跳,却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而方实气定神闲,竟连脚都没挪动半步。

“住手!”祁翀喝住了二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无故行凶?”

没等那人答话,王市令抢先挤到祁翀身旁轻声道:“这位公子,此人是张家的护院头儿,叫郭霸,是张家公子张绍礼的心腹。其他世家公子大多在东城活动,就是这个张公子例外,一向最喜欢到西市闹事,可别让老赵看见他们,否则......”

祁翀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见店家老赵端着两屉包子从后厨出来,见众人都围在门口,放下包子也走了过来。

“老赵,不干你的事,你快进去、进去......”王市令脸色大变,连忙拦住老赵。

可是已经晚了,老赵的目光已经瞥见了郭霸,他脸色顿时铁青,双拳紧握,额头青筋爆出,一言不发,转身跑回后厨,旋即握着一把切肉剔骨的尖刀奔了出来。

“郭霸!你个杀千刀的狗腿子!还我儿命来!”老赵咬牙切齿举刀就向郭霸冲过去。

“拦住!”祁翀大喝道,话音未落,慕青手中的鞭梢已经飞出,堪堪卷在了老赵的腰上,将他拖了回来,几名护卫忙上前将他按住,夺下了他手中刀。

“怎么回事?他们有仇?”祁翀扭头问王市令。

“是这么回事,那位张公子有龙阳之癖,最喜欢上街寻摸年轻俊俏的后生。只要被他看上的小子,或买或骗,甚至偷抢,怎么也要弄到手。老赵有个十五岁的小子叫玉郎,长得好看,整个西市就没有那么俊的后生。去年秋天,张公子来西市闲逛,就看上赵玉郎了。玉郎是正经好孩子,也知道这位张公子名声不好,说什么也不肯跟张公子走,张公子见文的不行,便直接动抢。那日老赵偏巧不在家,出门上货去了,就玉郎一人在店里,他一个半大小子哪打得过郭霸这些练家子,硬生生被捆了塞进了马车。可玉郎也是个不服软的,在马车上也不消停,趁人不备弄开了车厢后门,从车上滚了下来。唉!也是玉郎命里该绝,好巧不巧地这后脑勺就撞到了地上的一块尖石头上,当时就昏过去了。张公子和郭霸他们见出了事,也没人将玉郎送医,就那么扬长而去了。后来还是街坊邻居们七手八脚将玉郎送到医馆,可已经晚了,到那儿人就没气儿了,等老赵回来,玉郎已经走了!可怜老赵媳妇儿走得早,就这么一根独苗,爷儿俩相依为命十几年,最后落得个鳏寡孤独,您说他能不恨张公子和郭霸吗?”

“出了这样的事就没报官吗?”祁翀阴沉着脸问道。

“报了,可连状子都递不进去!官府说玉郎是自己摔死的,不怨别人!唉!”王市令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慕娘子,你们是怎么回事?”祁翀又转头问慕青。

“属下跟小桃去买东西,有个年轻的公子——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位张公子——突然色眯眯地盯着小桃看,又拉拉扯扯的,说就喜欢小桃这样俊俏的孩子,让小桃跟他走,还说他家是当大官的,可以让小桃享尽荣华富贵。小桃不理会他,他就让人将我们围住,不让我们离开,属下无奈之下,只好动手将那张公子打伤了,这才拉着小桃跑了回来。”

“你动手了?打哪儿了?伤的重吗?”

“那个......”慕青脸红了红,小声道,“一脚踢老二上了,估计这辈子......呃,那事儿上,悬了!”

“打得好!回去领赏!”祁翀高声道。

郭霸闻言大怒,他今日跟随公子出门,却让公子被人给伤了,回去之后本就不好交待,若公子伤重不治,自己又无法将凶徒捉拿回去,那别说交待了,直接卷铺盖滚蛋就行了。他本就恼羞成怒,此时听祁翀出言奚落,顿时火冒三丈,对身后众人道:“兄弟们,今儿要是不把那女贼拿下,咱们兄弟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听我的,他们不过十来个人,我们有三十多人,大伙儿一齐动手,一定能将他们拿下。”

众人纷纷点头,郭霸一声令下齐齐抄起家伙打了过来。

方实适才因为不清楚是什么状况,所以没有尽全力,此时知道对方不是好人而且显然梁子已经结深了,那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顿时铜锤上下纷飞,锤头所到之处必有人骨断筋折。

除了按住老赵的两名护卫和护在祁翀和杜心悦身前的慕青外,其余护卫们也不客气,纷纷抽刀上前。这些人都是军营里挑出来的好手,又被韩炎等人训练过,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主儿,见祁翀显然是鼓励他们下死手的,便也不再客气,一阵砍瓜切菜过后,地上已是横七竖八一大片,原本围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则都躲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