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数千人都震惊了!这是多大的胆子啊?敢去抓皇上?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弄不好就要灭九族啊!
车厢里的朱慈烺猝不及防,直接被震天东抓住衣领子。
震天东如同拎小鸡一般,直接把朱慈烺抓出车门。
“你干什么?放肆!朕是皇上!”朱慈烺挣扎着,叫嚷着,却无法摆脱震天东。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朱慈烺和震天东身上。李建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赶走震天东。
陈洪范万分惊恐,霍然而起,大叫;“建安小心!他要刺杀皇上!”
轰——惊天炸雷!四方震动!人群一片鬼哭狼嚎!
李建安惊心动魄,全身汗毛都炸起来,急忙冲过去!
震天东惊慌,右手抓紧朱慈烺,左手入怀掏出匕首,一刀捅向朱慈烺小腹!
千钧一发,李建安一把推开朱慈烺!
刺啦!朱慈烺的衣领被震天东扯下来,他摔倒在车轮下。
震天东还要去杀,发现自己左手腕被李建安抓住了。
这时震天东才发现,匕首已经捅进李建安肚子。
震天东惊呆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李建安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建安要救这个狗皇帝。
啊!啊!朱慈郎吓得怪叫,他想把着车轱辘爬起来,然而因为惊慌失措,双腿发软,他几次挣扎都没能爬起来。
在场数千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呆看着,没个反应。
震天东回过神来,右手推搡李建安,想要抽出匕首。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只要杀了朱慈烺,以李建安为首的武将集团就无法与权贵和解,必然导致相互仇杀,就能为老百姓报仇雪恨,就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然而李建安不放手,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左手腕,哪怕匕首在自己体内,哪怕万分痛苦,李建安不让这匕首出来!
两个人的挣扎让匕首扭动,对李建安伤害很大。
震天东感觉到热血流出自己手掌,他看到李建安的表情,坚忍,痛苦,而又决绝。
忽然,震天东脑中想起多年前那个春天,一个俊朗的青年将军,给他们送粮送米送油。他是那样意气风发,那样神采奕奕。
李建安,他是我的亲兄弟啊!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人真的关心我的话,除了他,还有谁呢?
再挣扎下去,他的肠子就碎了,会丧命在我的手中。
可是狗皇帝要逃脱了,我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不起孤儿寡母!对不起自己!
啊!啊!朱慈烺还在鬼叫,他双腿乱蹬,想扶着车杠爬起来,就是做不到;“救命!救命!来人啊!救命啊!”
孙公公反应过来,叫嚷着;“快去救人!快去护驾!你们都是死人啊!”他自己不敢上前,推搡两个小太监靠近。
张麻子和二狗子也想上前帮忙,最起码先救下李建安。
“别动!”李建安轻声呵斥。
短短两个字,似乎万般威严,千斤沉重,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就连朱慈烺都不敢挣扎了,静静看着两个人。
震天东注意到自己的力量变小了,他的思想想要抽出匕首,但他的身体被钳制住了。某种东西让他无法发力,也许是某种情感,也许是某种信念,也许是某种本能。
忽然,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阳光洒满地面。
震天东感到光芒刺眼,慢慢抬起头来。
明艳的阳光周围,朵朵白云,拂空万象,变化多方。
震天东看见了那些肚皮透明的儿童,那些吃土的老妪,还有那吊死三个幼儿的母亲,还有雨中狂奔的自己。
那几个西藏大喇嘛,其中一位高僧已经走过来,双手合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震天东听见了,身体不受控制抖动起来。忽然之间,泪水奔涌而出,泪如雨下!
震天东低下头来,想看看自己是否已经放手了,因为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然而泪水太多太快,让他根本看不清。
震天东哽咽着;“我,我放手了吗?”
李建安感到悲伤,感到喜悦;“是的,你放手了。”
呼——震天东长出一口气,感觉释放了,身体正在恢复知觉。
他的眼泪不再流淌,呼吸变得自然。他与自己和解了。
人生最难做到的,就是原谅曾经的自己。不惩罚自己,不执着于过去,人生才有新的希望。
西藏大喇嘛非常高兴;“无量佛,随我去吧。”
震天东没有任何犹豫,很自然跪下来;“师父。”
大喇嘛拉起震天东,两个人走了。
其他几个喇嘛跟上去。
李建安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依靠在车杠上。
张麻子和二狗子在急忙跑上来,一边一个扶住李建安。
江泰山跑过来,帮李建安按住伤口。
两个小太监上前,把朱慈烺拉出来。
孙公公急了,冲上来打开两个小太监;“走开,走开,会不会伺候,把皇上的龙靴找过来。”他亲自扶着朱慈烺,满脸欢笑。
两个小太监顾不得委屈,去找靴子。
孙公公扶着朱慈烺离开几步;“皇上受惊了,龙体无碍吧?”
郑弘太和申必问几人冲过来,急忙跪倒。
郑弘太道;“臣等让万岁爷受惊,实在罪该万死!”
朱慈烺有些精神恍惚,没有理会郑弘太和孙公公,反而扭头去看李建安。
这时陈洪范、朱八三等人已经围上来,只是害怕添乱不敢靠近。
李建安还能站立,让朱慈烺心理安慰。
李建安脸色苍白;“不行,我不能动了,得躺着。”他这话是说给江泰山听的。
朱慈烺见李建安还能说话,又有些失落。
张缙彦来到前面,叫嚷起来;“来人啊!来人啊!那个刺王杀驾的凶手,别让他跑了!”他指着已经远去的震天东。
虽然张缙彦大呼小叫,却没有侍卫听他的。
张缙彦恼羞成怒,更加叫嚣起来;“锦衣卫!锦衣卫!你们都是死人啊!……”
陈洪范无名火起,怒不可遏。他两步冲上去,抓住张缙彦的衣领子,猛扇嘴巴!
啪!啪!啪!
张缙彦被打懵了,用双手护脸;“陈洪范!你发什么疯?”
陈洪范打不到他脸,一把将他摔倒,又踢又踹。
旁边人都看傻了,这位怎么忽然发起疯来?
附近锦衣卫没有插手,王德化也没派人去追震天东。
江泰山对朱八三道;“王爷需要担架,用旗杆做担架,快!”他指向迎接皇帝的仪仗队。
“老金!”朱八三和金日观跑过去,打跑两个旗手,抢来旗杆。两面旗帜对角一系,担架就成了。
申必问嘴里嘟囔着;“这是万岁爷的龙旗,成何体统……”
陈洪范打张缙彦打累了,忽然听见这话,抬头看向申必问。他两眼血红,目露凶光,非常吓人。
申必问害怕,不再说了,退后两小步。
曹化淳阴阳怪气的,笑道;“都少说两句吧,别添乱了。”
那边朱八三和金日观抬了担架过去,众人小心翼翼把李建安扶上担架,一声招呼都不打,众人簇拥着李建安往营地走。
颜世祖向朱慈烺和几位大佬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跟着走了。
众多武将和手下人呼啦啦一片跟上去。
陈洪江上来拉扯陈洪范;“大哥,走了!”
呸!陈洪范啐了张缙彦一口;“就你话多!”他看了朱慈烺一眼,被陈洪江拉走了。
“这这这,这……”郑弘太上前两步,感觉无所适从;“这,这……就这样走了?怎么就这样走了?”
国子监祭酒董福道;“可不是嘛,太不像话了。大礼还没行,就这样走了,这是目无君父!太不像话了!”
申必问指着李建安等人远去的身影,叫嚣起来;“我要参他!我要参他!简直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阁老刘宇亮忽然说话了;“大人慎言。东王殿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咱大明朝如何收场啊?”
众人听言,惊恐万状,忧虑起来。
躺在地上的张缙彦缓过一口气,哭泣起来;“打死人了,怎么没人管我呀?谁扶我一把呀?”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