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人围拢上来,捂着耳朵观看舞狮表演。
李建安感到头疼,见曹化淳满脸期待,只好强颜欢笑。
旁边申必问满脸不屑;“又不是做生意开业,搞这些虚荣场面。”他的声音太小,其他人根本听不见。
这时舞狮已经达到高潮,在喧闹的鼓乐中,两头雄狮爬上高梯,忽然纵身一跃,将两挂卷轴悬挂在两边门柱上。
两挂红色卷轴倒垂展开,上面金龙大字写就一副对联。
右侧上联是;“日出东方,青龙当空光满天!”
左侧下联系;“神州复明,万家灯火照华年!”
这时鼓乐声安静下来,数百人仰望着超大对联,许多人心里默念,许多人暗暗点头。
李建安文学造诣还行,看着对联不禁连连点头。
众人看向门头横批,才发现横批被一块红绸布挡住了。
曹化淳喜气洋洋走过去,接过曹金宝递来的挑杆,慢慢挑去上面的红绸布。
巨大的横批显露出来;“四海建安!”
“我操你大爷!”李建安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心里骂开了;“曹化淳你这条老狗!把我架上去让火烤!我日你祖宗!”
曹化淳却不以为意,正美滋滋看着李建安,期望李建安夸自己一番。
李建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寻望众人神色。
果然,众人都被这副横批吓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申必问指着横批,气得浑身发抖;“这,这这这……”
李建安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抢过红绸布,呵斥曹化淳;“胡闹什么!你们都是文盲啊!麻子!”
“来了!”张麻子是李建安半辈子的朋友,自然心意相通。他答应一声,冲过来直接跪在地上。
李建安踩着张麻子后背,向上一跃,红绸布一甩,又将横批盖住了。
“好!”曹化淳不合时宜地拍马屁,举起大拇指笑道;“殿下好身手!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建安没好气;“你少废话!快准备文房四宝,我给你写一幅横批。”
曹化淳向旁边吆喝,立刻有人抬来桌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奴才早就准备好了。”曹化淳笑嘻嘻亲自压纸。
李建安不理他,拿起最大毛笔,挥笔写就四个大字;“海内中兴!”
数百人围观着,许多外围的人看不清,向里拥挤着。
司徒雷父子带人维持秩序,吆喝着,推搡着,控制局面。
李建安对曹化淳喝道;“赶紧挂上去!”
“好嘞!”曹化淳小心翼翼挑起横批,曹金宝带领小太监搬来梯子。
几个人忙活一番,将李建安的横批挂上去。
众人仰头看着,见是“海内中兴”,大伙放下心来。
颜世祖等人喜笑颜开,张缙彦等京官一个个也是乐呵呵的。
张缙彦捋了捋胡子,对旁边的赵季申笑道;“想不到王爷武艺超凡,还写就一手漂亮书法。这一帖大楷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足见功力。”
“是啊!”
“是啊!”
“果然好字!”许多人随声附和,连连点头,纷纷称是。
赵季申笑道;“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申必问听了生气,指着众人大喝;“你们这群马屁精!亏你们还是读书人。这四个字写的虽然不难看,也不过就是账房水平,平平无奇而已,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曹化淳气愤,推开申必问;“你懂个屁!看剑要看气,看字要看魂!王爷的字大开大合,就是这盖世的气魄,你一辈子也学不来!”
“对对对!”
“没错!”
曹金宝、高起潜、王德化等一众太监随声附和。
朱纯臣笑道;“曹内相说的有道理。王爷的字气吞山河,给人一种震撼灵魂的感觉。这下笔如有神助,倒是与我义父的字有几分神似。只是我义父的字还是小了,格局不如王爷的宏大。”
申必问撇着嘴,跟这帮马屁精说不出理来。艺术这东西怎么说怎么有,没有道理可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懒得辩论。
这时候王永福从里面跑出来,满脸欢笑;“王爷!王爷!”
众人转身看过去,李建安迎上去几步。
王永福挤进人群,直接扑倒在地,激动欢呼;“王爷!大喜啊!祥瑞降世了!”
李建安心里一慌;“这几头货又搞什么鬼?花样真多呀!”
王永福乐开了花;“王爷!刚才奴才安排煮粥,竟然有一只五彩大凤凰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大戏台上!天降祥瑞啊!王爷!”
众人听言大惊失色,难道要上演老戏码?天降祥瑞、圣人临世、然后是天命难违、黄袍加身?
李建安生气;“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们几百人都在这里,哪有什么凤凰?必定是你眼花了。”
王永福有些意外,不明白李建安是何用意。他只好十分委屈,小声说道;“不止奴才看见了,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就在大戏台上面。”
“什么大戏台?你们还搭戏台了?”李建安问。
王永福愣了一下,笑道;“奴才们为了接驾,请了两个戏班。那戏台不是我们搭的,原本院子里就有,我们只是稍微修饰一番。王爷跟我进去看看,好几个戏子都看见了。”
李建安瞪眼;“休再胡说!凤凰的事情不许再提。前面带路。”
“是!”王永福高高兴兴爬起来,在前面引路。
数百名文武大员簇拥着李建安进入大门,穿廊过巷,来到后院。
众人绕过假山,眼前是一洼泉水,碧波荡漾。
泉水一侧搭建许多草篷子,草篷间隙里滚滚飞烟,一口口石米大锅烧的热气沸腾,米香扑鼻。
百十个巨大的灶台上面,赤身露体的伙夫拿着铁锹,奋力在大锅里搅拌着。
升腾的热气让伙夫们汗流如注,汗水混合着汽水,又大多流进锅里。
李建安停下脚步,仔细寻望。
数百人跟着停下来,寻望过去。
在那些连排的草篷里,铺满破烂的草垫子和散乱的秸秆马草。在混乱的草堆之间,隐藏着一双双离魂散光的眼睛。
仔细一看,那些眼睛总有一张张呆滞麻木的面容。他们蓬头垢面、眼窝深陷、瘦骨嶙峋、衣不遮体。
数以千万计的饥民,没人在意李建安的到来。他们裹挟着杂草保暖身体,一双双眼睛只盯着大锅。少有几个人贪婪地吸取粥气,不断地吞咽口水。
李建安正在巡视,忽然那边锣鼓喧天,吵闹起来。
大戏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