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想了想,觉得这些事虽然糟心,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对他说的。
她家里什么情况,他早就知道了。
再说了,他们是两口子,本来就是要同甘苦共患难,酸甜苦辣一起尝的夫妻,她瞒着他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也就说了。
她平静地叙述完,最后发表观点:“……真是有意思的,他们难道还真的指望我回去给他们端屎端尿,当牛做马在病床前当孝女?”
程尧:“这信谁写的?你继母?那她可能写信的时候还没睡醒。”
在做美梦呢!
他把头脸快速地洗了一遍,水立马浑浊,然后示意江晚退远一点,他要开始打水往身上冲了。
现在大热的天,尽管太阳西落,也是一股暑气,水冲在身上正是清凉舒适。
先这么冲一把好吃饭,等下睡觉之前,他还得重新打香皂洗个澡的,不然他小媳妇儿指定嫌弃他。
江晚也觉得北城那些人是在做梦,之前她光顾着厌恶恶心了,现在再仔细想想,她觉得里头恐怕有事,怎么全家一个两个的都倒下了?
“他们在北城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派的人,肯定是他们做了啥,被人家抓住了把柄,现在要往死里搞他们。
程尧不置可否,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往屋里去换衣裳,一边问她:“想回去看看吗?”
现在河道工程上还算稳定,之前遇到了一个坎儿,但已经迈过去了,目前他离开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江晚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就问:“你有多少时间?”
程尧估算是半个月时间。
说实话,江晚很有些心动,想回北城,但肯定不是回去照顾他们,而是想亲眼看看他们现在的惨状,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是得罪了 哪路神仙,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
程尧心里大约是有数的,这一家子完全是自作自受。
觉得这时候带江晚回去,也许时机也正合适。
但江晚也有些小心思:“到下个月再说吧,现在天太热,挤火车实在受不了。”
现在回去,家里就江彬彬一个半大的孩子,难道还真的指望她端屎端尿伺候人?
还不如晚点回去,到时候就说没收到信。
路上丢信的事儿多了去了,就根本无从查证。
程尧一想,也是,就道:“好,到时候我提前安排好。”
于是,夫妻一直到了月底,才定下了回北城的计划。
介绍信也好开,直接开探亲。
江晚人在他工程队,程尧发话让开,谁敢不开?
别人回家探亲,肯定要带上大包小裹的一大堆的东西,但他们两人就一个小小的拎包,里面就两个人的换洗衣服,其他啥也没带。
就连糯米团子他们也没带,放家里,让孙奶奶帮忙照看,沈嘉嘉也能帮忙,再说还有大雪看着,两人放心的很。
至于林未央,江晚临走前去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去北城你家的?”
林未央也快生了,这段时间又是灵芝水又是银耳羹的,养的不错,马睿也照顾的精细妥当,她现在已经可以适当走走锻炼一下。
闻言神色淡淡的:“没什么带的,我和家里没什么来往,你看我在这儿有收到过一封信吗?他们八成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实际上,当初林未央下乡之初摔伤躺在卫生站的时候,知青所是往她家里拍过一封电报的,但是没有任何回音。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回北城,江晚并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反而在火车上,听着火车报站距离北城越来越近,她就越发的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逐渐的沸腾。
北城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她离开了三年,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其实也有变化,比如她爷爷奶奶住的房子,现在变成了江守成他们一家四口居住。
而原本的江家小院,院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看上去不旧,还有封条。
她和程尧站在巷子里的时候,正好有邻居经过,第一眼先是没认出来,随即惊讶:“你是江晚吧?你回城了?”
江晚也认出来,这是住隔壁的王婶子,她笑了笑,问了声好,没说自己的情况,然后问起:“这门上怎么会有封条?出什么事了吗?”
王婶子和江家是老邻居了,当年是看着江守成和甄宛风结婚生子,又看着甄宛风兄妹二人出事,江守成转眼就娶了个新老婆还带着个拖油瓶,转眼又把亲闺女赶出家门,对江家的事,对江晚自小到大的境遇,不说知道个十乘十,了解七八成也是有的。
她是很同情这小丫头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当下就说道:“被查了,说是房子有问题,不给他们住了。”
江晚一愣:“房子有问题?”
王婶点头,看着江晚的目光更是带着股浓浓的同情:
“这条胡同,以前都是你外祖家的,这房子又落到你家手里,也不知道是碍着谁的眼了,前不久刚刚举报,你爸他们当晚就被人赶出去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
这房子是她外祖家的?!
江晚还真的不知道!
就连王婶子也不知道,因为甄家祖籍并不在北城,也是这一次江守成被人举报了,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一整个胡同,从前都是甄家的!
自从这消息爆出,江守成一家被人连夜赶出去以后,大家猜测什么的都有。
但也有一个很统一的观点:“那甄家姑娘忽然嫁给江守成,恐怕就是为了这房子吧!”
当时洗煤厂职工分宿舍,江守成未婚只能分个小小的单间,但是他一和甄宛风结婚,立马就分到了一个带着院子的小套房!虽然不大,但是条件着实不错。
王婶子还告知:
“你看这一条胡同的房子我们都住着,为什么偏偏举报了你家?就是因为当初分房的时候,这规格超标了,当时你爸你妈两口子,最多只能分个两间房,你家这小院子,多少人眼红着呢!”
江晚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又聊了一会儿,王婶子告诉她:“现在你爸他们都住到你爷爷那边去了。”
江晚谢了她,走出胡同的时候,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闷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