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觉得事情不至于这么离谱,雷高才会拒绝的。
结果,听完童老先生的话,雷高才眼睛瞬间一亮,立马同意:
“好!江晚同志是知识分子,懂得肯定比我们多!这件事就这么办!我们明天就进山去挖母种,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江知青要及时指正!”
说完,麻溜地就跑了。
他是这么想的,童老先生可能只是因为对自己命运不公的生气和抗议,所以他不管怎么献殷勤,童老先生可能都不会尽释前嫌帮助指导他们种药材。
可是他又愿意来小楼看江晚作画。
这几天他也经常跑小楼,也看到童老先生时不时地会纠正指导江晚画图,说明他还是爱惜甚至放不下药材这块的。
这就是一个老中医的情结。
所以,童老先生现在说让江晚给他们指导种植药材,其实就是给大家一个台阶,真正在后面把控全局的是童老先生,江晚只是中间一个传话的。
当然,雷高才也没小看了江晚,这个女同志的本事是很大的,又是知识分子,童老先生到底年纪大了,有些问题未必真的能解决,可她还年轻,又有文化,就算以后种植上真的遇到问题,她去翻查资料也比他们靠谱啊!
于是这桩事就这么定了,他跑的快,是怕江晚又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拒绝还要把人当面怼一顿。
江晚哭笑不得,上次是那些人要道德绑架程尧,触到了她的底线,激怒了她,这才怼的好吧!
但是现在么……
江晚和童老先生对视,老先生吹胡子瞪眼,问:“你不愿意?”
江晚:“……”
却是不大愿意。
但是,她对植物又是天生喜爱亲近的。
这些植物原本在山中大自然内生活的很好,它们有自己的生长法则和自然规律,可以说活的自在潇洒无忧无虑,可是现在马上就要被挪到人类世界中被大量繁育栽植。
虽然说它们的价值能得到最大化的利用,但是,它们也即将面临生活环境的巨大变化,以及生存的挑战。
而它们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规则,并不是统一的在春天种下就完事了,很多作物,如果挖取移植栽种的时机不对,它们可能就会死亡,很多植物如果繁育生苗的时机不对,它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繁殖发芽。
从这点来说,江晚对大自然的属性,让她不能看着这些植物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
于是,对着童老先生执着又浑浊的眼睛,她到底还是同意了。
有她在,她可以摸清楚每一种植物个体的差异和对生存的需求,所以她能最大化的保证植物们的存活与生长,所以,药植园根本都不用愁了,只需要考虑以后药材长得太繁茂,以后药材往哪里送,以及过剩的药材怎么往外送的问题。
但是当下,她不能表现出这种怪异的自信,只能谦虚地道:“我年轻,很多东西都不懂,还请老爷子以后多帮衬指点。”
童老爷子和颜悦色地“嗯”了一声,然后指指她的画,道:“继续,这里别弄错了,你这么画,它就是另外一个品种了!”
江晚答应了雷高才帮助他种植药材,于是当晚就把当季能移植的,以及能繁育的一些品种列了出来。
晚点的时候,等程尧回来了,夫妻俩一道去了雷高才家里,并且让他召集几个得力的人过来,她集体教学:
“……这个杜仲,有播种、扦插和分株压条三种繁殖方式,但是我们没有提前收集种子,所以目前只能用扦插和分株压条的方式来繁殖,分株压条现在季节正好可以进行,所以明天上山要选择……
至于这个扦插,要等再过一段时间,春夏交际之时……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划定区域开始育苗……”
因为大队里粮食作物的春苗已经发芽,所有人都不同意拔掉,所以大家伙只能选择用荒地。
江晚考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只要保证土地肥沃疏松排水良好,且向阳。”
她一开始以为,召集大家伙说一会儿很快就能完成,但是她真的高估了队里人的接受能力,这些人都是没上过学的,一辈子种地的经验也都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
你让他们怎么种,他们会,但是让他们说出来个一二三四来,他们不会,反过来,要他们现在接受这些一二三四,他们全都脑子里一团浆糊,无数人一下子没法转过弯来。
江晚说一遍,他们都得反应上许久。
一个晚上下来,江晚就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对雷高才道:“明天换人学习吧,找些脑子灵活的年轻人来,最好是十几二十岁的,人也要踏实本分。”
她是想先把这些人教会了,然后让他们带着队里的老农民一点点去干,老农民们不需要知道原理,他们只需要照着干,会干,且熟能生巧就行。
雷高才当然没意见,在药材种植专业这块,江晚说啥就是啥。
只在土地选择分配上,他才会站出来主导,毕竟他才是大队长,不过他也不独断,主要还是听取江晚的意见。
第一晚集中教学结束,两个小时候回到家,江晚口干舌燥,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到家把门一关,她从宝库里拿出蜂蜜水,一口气喝了一大茶缸,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然后又倒了杯白水喝了,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忍不住笑:
“我以前还准备去当老师的,现在想想,幸好没去。”
不停的说话,太累了。
程尧问:“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不当老师吗?”
江晚:“嗯,没错, 不过那时候还在北城,我高中毕业了,没有上大学的名额,爷爷奶奶也还不到退休年龄,我总不至于叫他们提前退一个给我挪工作,所以就去面试了教师,当时好像那学校的领导还挺满意我的,如果不是突然下乡来,我可能就真的去当老师了。”
程尧其实并不多惊讶她的这段经历,因为在调查她爸和继母那一家子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所有事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