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可不迟钝,她之前只是因为太过担心马飞兰,对她妈金巧的行径太过愤慨,所以没注意到别的。
现在被他这么一提点,若有所思:“你又知道什么了?”
程尧示意她看身后。
江晚转身,他们是先把拖拉机开去了工程项目上,停在那边的平地上以后,再一道走回来的。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工程上已经没人在工作了。
她转身去看,就看见身后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她道:“没人啊……”
不对,就因为没人才不对劲呢!
“董博厚呢?”
程尧笑看她一眼,说了句:“人都没跟咱们一道回来,你没发现?”
江晚是真的没发现。
她后知后觉:“他……他和马飞兰?”
他们会有戏?
她忽然就想到当初她还没从农场搬走的时候,她问马飞兰有没有上心的人,那大咧咧的姑娘好像第一次脸红害羞了,那是有心上人的表现啊!
所以,这人会是董博厚?
程尧原本不想多说别人的事,但见她是真的担心马飞兰,再者马飞兰这姑娘对江晚也真心不错。
就比如说江晚生产那回,她明明知道四盘这边的风俗,那天晚上还是愿意接纳江晚和孩子们去家里,就是为了不让她和孩子们连夜冒雨回去受冻着凉。
就冲这点,程尧也愿意多说两句:
“我要是没看错,这两人应该互相有意,如果换成以往,他俩要想成事,估计很难。”
江晚不解:“为什么?”
程尧:“你应该知道528农场里以前关的都是什么人吧?他就是其中一个。”
江晚吃惊极了:“所以,他是犯了什么事啊?”
程尧:“杀人。”
江晚愣住,倒不是害怕的,而是想明白了,一个杀人犯,长得也凶神恶煞的,和马飞兰……
她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她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她和这样的人结婚,她妈可一直肖想着男知青女婿呢!
两人要走到一起,这一关就不好过!
再说马飞兰自己,她旁观者都看得出她是个有宏大理想抱负的,将来也许会走一条特别的路。
可是,这样的话,她的另一半,就不能是个政@审通不过的人。
程尧见她想的差不多了,继续:“现在她处境特殊,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马飞兰怎么选,江晚不管,只盯着程尧问董博厚的事情,打听分析他的人品。
想着要是这人也是个不靠谱的,她得第一时间告诉好朋友。
不能因为要躲一个祸,就跳进另外一个火坑啊!
程尧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董博厚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父母早逝,工厂的工作也被爷奶做主,让叔叔婶婶顶上了,他和妹妹相依为命的长大。
他从小就长得比旁人高大,那个时候虽然吃不好穿不好,但是他力气不小,而且因为要保护妹妹,他硬是练出了一身好本事,当时在他们老家那一片,他也是个惹不得的祸头子。
就这么的,兄妹俩的日子过的倒也还行。
可偏偏,妹妹太漂亮了,惹来了祸端。
有一个工厂子弟看上了妹妹,对方是个二流子,偷鸡摸狗啥都干,就是不认真上班,还仗势欺人无恶不作,那人父母是厂里的一个小干部,所以别人被欺负了都只能忍着。
但董博厚不会忍,有一次撞见那人拖着她妹妹就要轻薄,他直接冲上去把人揍了一顿。
江晚:“把人打死了?”
程尧:“没有,当时他就一拳砸在他脸上,打断了鼻梁和两颗牙齿,那之后他还几次来寻他们兄妹的麻烦,看上去也是生龙活虎的,不像要死之人。
但是后面有一天,他下班回来,发现她妹妹不见了,他还没找到人,就被公安抓了起来,罪名是杀人。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她妹妹已经被人奸%杀了,同时那个二流子也死了,他被抓起来,是因为最后认定他是杀人凶手,动机是给自己妹妹报仇。”
江晚听完,不禁觉得浑身寒凉,忽然有些模糊的画面自脑海中闪现。
那是她在遇到程尧之前,在农场的那一个月发生的一些画面。
比如说,在地头的时候,她被李二强那伙人调戏,突然就有个长得很凶恶的人,不知道为了点什么事情,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伙人无暇顾及她,她才得以脱身。
又或者有几次她回宿舍的路上,远远看见有个人站在那里,她吓得掉头就走……
现在想来,这人就是董博厚啊!
其实,他是知道她回去的路上李二强他们会堵她吧,所以他先出现吓的她走另外一条路。
这样的事情好像还不止一两件,当时她是太害怕,把他当成了李二强一伙的,对他避之不及。
后来知道他其实是程尧的人,但也跟她没关系,而且她嫁给程尧以后,那一个月在农场的惊心动魄的日子都被她刻意遗忘了。
但她记得,后来有一次高军跟踪他,确实是他救了自己。
程尧察觉她突然脚步慢了下来,脸上还阴晴不定的,就觉得她大概是想到以前农场里女知青的处境,就赶紧打住,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他人其实还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用他,只不过马飞兰要跟他在一起,压力也不小,以后他能翻案倒还好,要是不能……”
就算翻案,目前他也没法保证要猴年马月,也不能确保一定能翻成。
他帮董博厚查过,他妹妹确实是那个二流子害死的,但杀那个二流子的,应该是他们当地的那派的人,具体的,他现在没那个能力去深查。
他转移话题,又说了些别的事,就想转移江晚的注意力。
江晚忽然抓住他的手臂,问:“他既然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农场,那他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人的?
那晚之前,你是不是就认识我,你是不是让他救过我帮助我的?”
那晚,指的自然是她遇险那晚,也是他们相遇那晚。
夜幕四合,昏暗一片,但是他的小姑娘眼里闪烁着灼灼的亮光。
程尧喉结滚了滚,迎着她希冀的目光,应声:“嗯。”
其实,在那晚之前他并不认识她,只知道农场女知青日子都不好过,于是交代董博厚,尽他所能,龌龊肮脏的事情能少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