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言一看他这反应表情,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她的丈夫很厉害的,是528农场工程队的队长!据说以前是部队里的那个!”
他大拇指朝上比了一下手势。
面色也是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退下来了,到了咱们这里,但是农场那些坐办公室的都听他的,还有那个驻地兵长官,据说以前就是他的手下。”
毕鸿才听着,身体都僵硬了,他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了一下。
他刚刚在说什么?江晚结婚了?嫁的男人还那么厉害?
难怪了,难怪她一改往日的怯懦娇柔,说话都硬气了,原来是嫁了一个了不得的男人,有人给她撑腰了!
他忽然急促的呼吸了好几下,想到自己一来农场就闹出这一桩事,明天还要当着全农场人的面向她道歉,他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最初的惶恐害怕过后,他现在心里剩下的,居然是不甘心和恨意!
不甘心大概是因为,他以为江晚在这里日子过得不好,结果人家傍上了一个大靠山,生活的不要太好,反而是自己一来就得罪了人,以后处境不妙。
恨意则是因为江晚她一点也不讲往日的情分,两人好歹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居然一点不帮着他!
他真是越想越来气,越想越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他明天该当众道歉还是得当众道歉。
邓言见他脸色不好看,以为他真的是情根深种,就劝他:
“算了,人家爱人很厉害的,再说她都嫁人了,女人一嫁人就不值钱了,你还想着她干嘛呢?”
他说着,就提醒他现在的现实问题:
“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吃什么吧?我们没赶上秋收过来,没工分,分不着粮食,只能先去农场仓库那边预支明年的,不过那边粮食也不多,我和老李都只预支到了十斤杂粮。”
说完,他实实在在地叹了口气:“十斤……这怎么吃啊,我感觉我年都熬不过去,得饿死!”
毕鸿才还在想着明天要当众道歉这件事,对他的话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听进心里去。
邓言见状,也懒得再说了,正好外面老知青喊着上山,他应了一声,也跟着去了。
临走前还问李温文:“你去不去啊?”
他们是新来的,现在要和老知青们搭伙,那知青所的所有事情都得均摊,包括口粮,挑水、砍柴打扫卫生等。
今天做饭的是一个姓王的老知青,那剩下的活就其他人平分。
知青所一下子多出来十个知青,那老知青们之前砍的柴就不够烧了,所以即便现在大雪封了山,他们也得去砍柴,大不了不去太里面,就在外面搂柴火。
顺便看看雪地里能不能弄到点吃的,知青所现在米粮严重不足,大家勒紧了裤腰带,一天吃两顿,每顿都是稀得能照出影子的稀粥。
就这,他们都不能撑得到来年开春,如果能弄到点野菜或者野味,多少能解一下困境。
李温文立刻回道:“去!”
他看上去是个绵软的性子,但是蔫坏,看见毕鸿才情绪不好,也当没看见,只笑眯眯地指着靠窗的床位,道:“这个是我们特地留给你的,你收拾一下吧。”
靠窗的床铺,冬冷夏热。
就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山去了。
直到天快黑了,知青所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传出了烟火气,毕鸿才才惊觉自己肚子饿了。
正好看见锅里的杂粮粥熟了,好像还蒸了好几个红薯,他心里嫌弃的不行,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这都是啥啊,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但现在他饿,在这里就只能吃这个。
他跟人打了声招呼,就拿着自己的饭盒去盛粥,还十分自觉地拿了一个烤红薯。
张月怡突然说话:“王知青,这位新来的知青同志交口粮上来了么,你今晚有没有多煮一份他的?”
她也是今年新来的知青,比毕鸿才他们早到十多天,来这里以后,她最开始一头雾水啥也不懂,所以在吃饭这件事上,没少被老知青们为难。
后来去农场仓库那边借到了明年的粮,他们才算稍微有了点好脸色。
但是当初自己受的那份罪,她一直都记着,后面再有新来的知青,她都要特别提醒一下,没道理就自己当时受到不待见了吧!
而且,最开始她对老知青们对吃饭问题斤斤计较十分的不理解且耿耿于怀,但是随着在这里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她就越发明白,这里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米粮就这么多,本来就不够吃,如果还要给别人分一份,那就只有自己饿肚子了。
相对于自己饿肚子,小气一点又怎么了。
而且就那个蒸红薯,他们都是一人半个的,好家伙他上手就拿了一个,他多吃了,就意味着别人要少吃!
张月怡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于是一时间大家都看着厨房这边。
毕鸿才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端着碗,拿着红薯,现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浩这时候才道:“粥我多加了点水,到时候分一碗给你,但是红薯没有多的,都是按人头蒸的。”
杂粮粥本来就很清汤寡水的,再加一碗水,那不如不吃光喝白开水了!
四周原本就很安静,此时更加寂静的叫人尴尬。
毕鸿才脸更加红了,觉得手里的红薯分外烫人。
他抿着嘴唇把红薯放下了,然后看着清汤挂水能照的出自己脸的粥,一时间心里屈辱的不行。
他这样子,整的好像所有人在欺负他一样。
但现在形势不好,每个人都吃不饱,谁也没有那个多余的善心牺牲自己,冒着自己被饿死的风险去救济别人。
王浩既然开口了,那该说的话今天都要说完:
“要和我们一起搭伙吃饭,明天开始就把粮食拿过来,还要一起分担知青所的家务,挑水做饭砍柴打扫卫生,回头都要重新安排一下。”
毕鸿才半晌没做声。
其他知青就看见他脸色阴沉,看样子像是不服气?
想反抗?
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