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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且隋 > 第43章 甥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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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捷啊!二寨主英明神武,所向披靡,为大王再立新功贺!”

王桂大喜地说道。

殇,真是瓦岗寨很少见的幸运之神、斗战之神。

来得早,贡献也最大。

“走吧,咱们到西门再看看,别真有什么事!”

殇提议道。

对于二寨主这么负责任的态度,书生王桂当然是赞同的。

这才是一心为了瓦岗好的主人翁精神!

不像现在的翟大头领,自从抢来好几个美妇人,就开始过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主老财生活。

唉,没出息啊!

“二寨主请!”

二人下了楼梯,跨马沿着寨子里的山道,向西驰去。

忠厚的王桂没注意,那些上寨门楼的卫队,好一部分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同下来,而是沿着寨墙上的马道,走向两边那些碉楼……

瓦岗寨,有东西两门。

西边的这个寨门,因为靠近深山,虽然靠近代海寺和荥阳城,但是因为地势险峻、道路崎岖,很少有人走动。

所以,这边的门,并不为常人所用。

可是这西寨门,却是瓦岗的唯一的一条退路。

如果实在抵挡不住敌人来攻而破了寨子,就可以从这儿出去,撤入深山密林之中保存实力。

此外,瓦岗寨这些年的所有贵重物品、重要家眷的将领,都在这后寨靠近西门的地方山洞之中。

所以,这里是每战必守、战略价值极重的所在。

平常头领、喽啰,都很难深入到这个地方。

但,殇是谁?

“那陷阱在什么地方?得去再看看!”

殇站在西门的箭楼上,看着前面连绵起伏的群山,说道。

“二寨主,您看,就在那儿!狐妖沟沟头的那处水头潭!”

一个喽啰头目讨好地指给殇看。

“嗯,那个地方要注意,我记得索水的一条分流,叫什么来着……”

殇似乎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将那条不大也不小的河流名字想起来。

“鸭子水!还连着汜水呢!”

“对,对,说得对,就是这个鸭子水!走,叫上所有这边巡逻的兄弟们,咱们这就和王主薄再去看看!”

殇不容分说,便率先走下箭楼。

王桂和小头目听了,自然不疑有他,便屁颠颠地跟在后头,招呼人开门下山。

那箭楼上,又留下了不少殇的亲卫……

一百多人,加上二头领殇的五十多个卫队,一溜烟地从洞开的西寨门里出来。

然后沿着羊肠小道,向那山脚下的狐妖沟走去。

风景这边独好!

天空如洗,艳阳高照,徐风清爽。

初秋的颜色,渲染在山山水水上,分外让人心旷神怡。

要不是这是贼窝,文人出身的王桂,都想吟诗一首。

可惜,不合时宜啊!

自己现在的情形,有何可吟咏的?

走走停停,三炷香的功夫,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一座小山后面山脚下狐妖沟。

那里,有一条小河。

河头,便是他们嘴里说的水头潭。

这水头潭,是鸭子水的尽头,其上是一挂不小的白练,从山壁上头的高处直落下来。

水雾弥漫,声音轰鸣。

这处地方,因瀑布而成潭,碧幽幽的甚是深邃。

殇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前些年,寨中人少的年月,他还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常来此洗澡,顺便打些鸭子水上很多的野鸭子。

然后,一边烤着吃,一边洗澡睡觉,很是悠哉悠哉。

不过这些年少了,毕竟这后寨中已经多了好多女眷,就不太方便。

这些大多是抢来的女人,有时候会来此游水刷洗什么的,只是后来这地方突然多了野猪和花豹,还失踪了好几个女子和巡逻的兄弟。

于是,这地方便成为了禁地,并在潭水边上设了陷阱,时常有持械的巡逻小队来此巡视。

这陷阱还真的隔三差五地抓住过野猪,但那传说中的花斑豹,除了零星的豹毛啥也没见着!

不过也因此,这儿少了人迹!

殇带着卫队,在那些小喽啰的带领下过去看了看。

咦!

还不错啊!

里面又是一条挺大的野猪,不过已经肚破血流,死去多时!

有几个喽啰自告奋勇,便开始出手去拉那只大野猪。

“其他的人,跟我去水那边去看看,瞧瞧有什么动静没!”

“王主薄,你留在此地,帮咱们看着,把野猪的皮剥了,内脏淘洗干净,咱们今天就在这水头潭边来个烤猪宴!”

说完,从旁边亲卫的腰里,抽出一大包东西,丢给王桂。

调料!

王桂的口水,立马汩汩地从舌根处生发出来。

“好,二寨主,您放心,一定给您烤得香香的。我再让人抬坛子好酒来?”

王桂高兴地说道。

“不用啦,你看,小安子他们不是来了!”

王桂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那个殇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小安子,带着十几个人,抬着好几个大酒坛晃晃悠悠的走下山岗。

小安子,本名高安,高句丽人,又高又壮,武艺高强。

对!

他就是当年高宾手下的那个干将,当初殇选拔南下精兵的时候,高王爷就把他推荐给了殇。

“这么多酒,喝得完吗?咦,他怎么知道这里烤野猪肉的……”

王桂心里狐疑,但也并不多想,以为这是殇早就安排了的。

于是便招呼殇留下的几个帮忙的卫队,去周围砍柴找树枝生火。

而陷进旁边的几个,正吭哧吭哧地想法往外边拖那条死沉的大野猪。

殇带着巡逻的喽啰和自己的一帮卫队,钻过瀑布,绕道鸭子水对岸,向远处的河湾走去……

不一会儿,小安子他们便来到水头潭这儿。

“王主薄,我来吧,这粗活脏活儿,我们拿手!”

小安子说着,挽起袖子接过王桂手中的短刀,开始麻利的剥皮切割起来。

其他的十几个殇骑武士,早就一字摆开酒坛,找石头垒起了行军灶。

而他们背着的好几只大锅,也被拿到河边刷洗干净,由到上游瀑布处接上活水抬到行军灶上面。

“不是烤么?这是要煮了?这么多口锅,可没多少肉啊?”

王桂在旁边挽着手看着小安子的利索动作,好意地提醒道。

“不碍事的,等会儿有猎物呢!”

小安子头也不抬,似乎他什么都知道。

“哦,二寨主今天顺便要打些野物了?哈嘿,今天可有口福了!”

“兄弟们,把火帮着升起来,别光看着?”

王桂看着那几个刚才帮忙拖拽野猪的喽啰,还在傻傻地看着这些塞外人熟练操做,于是不满地喝道。

王主薄,在这些守营的喽啰当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这几个小喽啰听了,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帮忙生火、添柴火……

水头潭边平坦的草地上,很快升腾起蓝色的烟雾。

随着火力的加强,大铁锅中的水开始冒出热气。

野猪的肉香,混合这调料的特别味道,开始弥漫在这处静美和谐的地方。

“来,王主薄,咱们先喝上一口!”

小安子很豪爽,和所有东北人一样,很喜欢喝他们东北老家产的好酒。

“嗞——”

王桂端起粗瓷小碗,吸了一口。

“啧啧,好酒啊!又是你们那嘎达的红粮烧?”

王桂学着东北人的方言,赞美道。

“嗯,我们这老烧,不错吧?”

小安子美滋滋地一抹嘴角,笑呵呵地说道。

“嗯,很带劲,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酒,听说这黑牌红粮烧,有五种?”

王桂满足地又大喝一口,问道,

“是啊,有五个星呢!从最好的五星出东方,到一星白鹭飞,总共五品!”

“除了咱们喝的这三星照月影,还有四星润紫宫和二星会飞红!”

“星数越多,酒劲越大,也最好喝。当然了,也最贵啊!”

“这几坛,正是四月里咱们打劫河上官船,得到的缴获。”

“咱们二头领分得最多,今日打胜仗高兴,又是提前回来,所以正好庆贺一番!”

小安子说得仔细,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这小伙,皮肤白净,眉目飞扬,鼻梁高挺,很是帅气。

“唉,要是自己的死丫头在身边,一定就要把她嫁给这个小伙儿。”

王桂一边喝着酒,一边心里嘀咕。

唉,这世道,好姻缘也没个好时节啊!

“可惜了我那小闺女语嫣,十六岁真合适啊!”

三星照月影的酒劲不小,一碗下去,王桂便感觉很是热血冲动。

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也愉快地跟着小安子一起来的武士,喝得快乐。

甚至有两个,还开始和他们猜起拳来。

猜拳,又叫猜枚,传说是汉武帝的妃子钩弋夫人所创。

这河南一带的人,最是喜欢和擅长以此喝酒助兴。

“五魁首!”

“八拉叉!”

……

“安将军,您可曾婚配?”

王桂带着酒劲,对这个自己喜欢的小青年问道。

“王主薄,家里紧,年纪也小……这不,我跟着殇哥哥出来混了!”

小安子端着酒,朝王桂一敬,张口说道。

“唉,你这么好的后生,早该有个亲了,这年纪一大,就错过好姑娘了!”

“对了,你以后就叫我王叔吧,别主薄主薄的,恁是生分!”

“嘿!好,王叔!来,喝酒!”

“咕嘟!”

小安子将酒灌入肚子,满足地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

那是他们高句丽的郡主驸马,阿布契郎,也是他现在这支殇骑的真正主人。

他总是带着一种温暖的笑容,虽然他知道驸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驸马总是在喝茶、喝酒的时候,故意装得粗鲁。

就像他现在这样,会一口两口的灌下去,然后仰起头等待那个大大的嗝!

嘿嘿!

“王叔,你也别叫我王将军了,就叫小安子吧,大家都这样叫,亲近!”

小安子见王桂说得客气和蔼,于是也这样说道。

“好,小安子,我跟你说,我给你说一门亲怎样?”

王桂有点醉意熏熏地说道。

“好啊,王叔,不过这寨子里的,就算了,我爹娘不会答应的!”

小安子有点腼腆,但说得很实在。

“嘿嘿,哪能呢?”

“你这么好的小伙子,得找老实可靠人家的。我跟你说,我有个闺女十六岁,叫语嫣……”

话没说完,“咕咚”一声,他便跌倒在地上睡去。

手中的酒碗,滴溜溜滚着,沿着奇异的路线一直滚进水头潭,“噗嗤”一声钻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怎样了,都?”

小安子头也没抬,一边仔细地检查躺倒在身边的王桂,一边大声的问。

“安哥,都倒下了!”

“安哥,好了!”

……

周围的亲兵们一连答应道。

王桂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中,他跟着李密打了好多仗,胜胜负负,惨惨烈烈,后来又似乎跟着一个姓李的打,打啊打杀啊杀,终于天下太平了,他也如愿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舅舅,舅舅,醒醒,醒醒……”

画面一阵摇晃,天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人喊自己“舅舅”。

“谁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叫我‘舅舅’,别乱攀亲戚,我可是当朝宰相……”

王珪很想发火,可是眼前一黑一亮。

哦,原来是梦啊!

啧啧,好遗憾!

“舅舅,舅舅,你终于醒了!”

王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顶正上方,是一张非常非常年轻帅气的脸。

眉眼之间,似曾相识,但自己的确不认识。

“您是……哎呀!”

王珪想坐起身来,不过刚一挺身,便觉天旋地转。

粟末地黑牌三星照月影,真够带劲。

可以前他也不少喝,却从没这么醉过,难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王珪心里既迷惑又难受,又在这个陌生青年的服侍之下,躺了下来。

这功夫,王珪也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篝火旁厚厚的牛毛毡上面。

鼻子里,全是猪肉、牛肉、河鱼和米饭的香气。

耳朵里,也是嘈杂而热闹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好多的人在活动、说话……

咋地啦?

……

“舅舅,我是阿布契郎,你的大外甥,我妈是王蔻,我爹是大屋作……”

阿布扶着王桂躺好,用热手巾给王桂的额头擦拭,轻声说道。

就像报户口一般,担心王桂不明白,一一报告了出来。

“啊,阿郎……儿啊,嗝——”

王贵一听,心脏一阵猛烈跳动。

头一歪,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