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家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你也逃不掉，只要跟我在一个屋檐下一天，做家务活睡杂物间，穿破衣服，吃刷锅水，挨打受气你一个都跑不了，我没有冤枉你，这都是你妈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余燕气的眼眶都红了，眼泪跟着掉，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里难受，安抚宋南意。
“好了好了，你现在回家了，没人逼你做家务，没人打你，没人给你吃刷锅水，你别闹了行不行？”
宋南意甩开余燕的束缚。
“这怎么能叫闹呢？这就是我在张家过的日子，怎么能叫闹？谁能闹十七年？凭什么我让她体验一下就叫闹？”
余燕抹一把脸。
“不然怎么着？你被抱错的时候，宝珠也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这是她能选的吗？你闹她有什么用？”
宋南意冷冷的看着余燕。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这是在心疼她？”
余燕受不了宋南意的目光，扭开头。
“她到底被我当亲闺女养了十七年，我也不知道她不是啊，怪她有什么用！”
宋南意冷笑一声。
“其实在我眼里，你连张家老婆子柳大丫都不如。”
“你说什么？你拿我跟村妇比？”
余燕到底是读过书的文化人，自诩清高，听到这，都快要气炸了。
宋南意歪着脑袋。
“柳大丫为了亲闺女能过上好日子，瞄准了好人家，把闺女换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往死里使唤，就奔着养死去的。
你把人家闺女当少奶奶供着，人家把你一个读书人的女儿当丫鬟使唤，看着你当冤大头。
抱错这件事暴露出来，人家明知道亲闺女就在你家，来看过一眼没有？来跟你表示感谢没有？
人家就是兜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你不表态，就让你继续养着人家闺女，你呢？你也兜着明白装糊涂，只要不问，不了解，不知道，你亲闺女那些年过的猪狗不如的生活就不存在是不是？”
余燕尴尬的撇开头，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宋南意看她那不忍直视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蠢货！”
得，就这俩字，又把余燕为数不多的怜惜打散了。
“消停点吧！别闹了行不行？等你爸回来，我跟他说，把宝珠腾出去，行了吧？”
宋南意耸耸肩。
“无所谓，不着急，她要是一直在咱家，我就让她提前适应适应张家的生活。”
张宝珠听到这，浑身颤抖，打冷战，宋华亮为了避嫌，已经喊了庄阿姨过来，自己下楼了。
庄阿姨也不敢多管主家的闲事儿，人家再闹，也是亲闺女，指不定哪天脑子不糊涂了，又捡起来疼爱，自家人可以轻易原谅自家人，外人说过的话可就不那么好过得去了。
给张宝珠穿好衣服，张宝珠非常识时务的把东西搬到庄阿姨的房间去。
不识时务就要去睡楼梯下面没有窗户直不起腰的杂物间了，只能避其锋芒了。
晚饭时间，宋天明下班回来了。
比起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又放弃工作，全身心投入的照顾养育子女的余燕，宋天明也疼爱孩子，但是这份疼爱建立在俩娃是自己亲骨肉的基础上。
因为没有体验过十月怀胎，没有感受过母子连心，没有事无巨细一手带大，父爱比母爱更能收放自如。
而且当初，他第一次遇见宋南意的情景比较惨烈，一直萦绕在脑子里，难以忘怀。当时宋南意一脸绝望，顶着余燕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脸，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倒在他车前的时候，应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记得小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接生的护士还说孩子胳膊上有一块红斑胎记，可是过几天等孩子回家洗澡的时候又没有了。
当时都以为红斑只是压痕或者随着长大可以消散的印记，直到见到宋南意胳膊上蝴蝶状红斑十七年后依旧在，宋天明才开始怀疑孩子的身份。
都怪当时余燕生完孩子，他看一眼之后，急匆匆的回去工作，没有等到在家照顾长子的庄嫂来接班导致这场错乱，才让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头，所以宋南意回来后再怎么闹腾，他容忍度也比余燕宋华亮高出不少。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在队里上班，很少在家，接触有限，能分出的心思也少。
余燕见到丈夫回来，像是见到救世主，把三个孩子的矛盾狠狠吐槽了一番，尤其是尖锐刻薄，得理不饶人的宋南意。
那个丫头骂她蠢货，跟骂孙子似的，再多的怜惜都被那死丫头的态度磨没了！
宋天明摸摸鼻子。
“南意，跟我到书房来。”
宋南意大大咧咧的跟着宋天明上楼，两人都没管泪眼朦胧，看着宋天明一脸期待的张宝珠。
“回来这些天，该互相了解的试探的，都差不多了，对于以后你到底怎么想的？”
“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宋天明对孩子们溺爱不多，但是权力范围内，愿意纵容。
“当然，只要你想，前几天你不是说看上了李钊？我找他谈了话，他不是答应了？”
宋南意百无聊赖的玩着桌子上的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倒不是看上他，主要是不希望那个冒牌货顶着我的身份嫁得好，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没有李钊还有王钊钱钊孙钊，最重要的是把张宝珠打回原形，不要让她打着宋家女的旗号相看人家，不然怎么都不会差。”
宋天明被宋南意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心神愉悦。
宋家的荣耀是他一手一脚在战场上打下来的，可惜子嗣不丰，别人家起码三五个小子，总有三两个继承父亲衣钵，将家族发扬光大。
他只有宋华亮这一个儿子，本身孩子就对当兵吃苦有些退缩，加上余燕舍不得唯一的儿子拿命拼搏。
不是一个体系内的，他宋天明打下的荣耀基业，在圈子里的人脉，宋华亮那边用上的很有限，在市委想再往上走，就要凭真本事了，不是他悲观，自家儿子被余燕养在温室，能力有限，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他现在就能看到个七七八八。
架不住宋家人丁单薄，只怕等他退休没多久，就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