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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看见什么都要忍住……”

陈铭默默重复起了女王刚才的叮嘱。

然后他拉了拉兜帽,将劲风和雪粒尽可能地遮挡住后,轻轻一夹马腹,让牛马略微提高速度朝着前面已经站定的身形走去。

“请问……”

陈铭拉高了嗓门,这样声音才能穿透厚重的风雪。

冷风灌进了他的口腔,刺激得他嗓子猛地一阵收缩,他在顿了顿后才缓过来,继续说道。“请问继续往前面走,能找到歇脚的地方吗?”

“外乡人是吧?”

“欢迎欢迎啊!”

“再往前面就是亚楠村了,我们很欢迎外乡人的到来,来,跟我走吧。”

对方爽朗的回应着,声音即便穿透厚厚的风雪屏障也丝毫不减热情。

哪怕是对这里的情况早有预料的陈铭,也不由得被那种热情感染,出现了一丝松懈。

“那就麻烦您引路了。”

说话间陈铭的牛马已经驮着他来到那位热情的大叔身边。

他牢记女王的叮嘱。

在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看向了那名大叔的模样。

浓眉大眼络腮胡。

鼻头高挺且大,在风雪中被冻得有些通红。

皮肤上沟壑纵横,彰显着他那不算小的年龄。

怎么看都很普通。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硬是找问题,那也仅仅只是皮肤过于苍白,颇为病态……但这明显是因为这里终年积雪,很少见到太阳的缘故造成的。

很正常。

甚至是太正常了!

跟游戏里的许多Npc比起来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反倒使然在心里做足了建设的陈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身上的感觉,他愣了好一会,才翻身下马。

络腮胡大叔头一扬,看向马背上的女王傀儡,“她是?”

“我制作的傀儡。”陈铭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话术回答,“我是一名云游大陆的傀儡师,通过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为我制造傀儡积累经验。”

“噢?”络腮胡大叔音调升高了几分,显然是被挑起了兴趣,他凑近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女王傀儡,“好逼真啊,这真的是傀儡吗?等等,你说的傀儡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就是……”

“是的,就是那种被我操控的,类似木偶一样的东西。”一边说着,陈铭一边将手掌举到络腮胡大叔面前,掌心向下,十指犹如弹钢琴一般,在空气中上下翻飞了起来。

而在马背上的女王也相当配合得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她僵硬地挺起腰抬起头,同时举起了胳膊。

“噢!真是令人惊叹的傀儡技术!”

随着络腮胡大叔的一阵惊呼,在那假戏真做的陈铭突然感觉自己跟女王傀儡之间好像多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联系。

“这是什么感觉……?!”

陈铭心头一惊。

那是一种特别神奇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能够操纵女王的傀儡师。

他在空气中随意晃动的手指,也仿佛被那股神秘力量绑定了,在他和女王的傀儡之间架起了一座可以沟通的桥梁。

只可惜,这股力量很是微弱。

陈铭只是略微感受到了一下,便一闪而逝。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带着新奇之色不断打量着女王傀儡的络腮胡。

难道……

这就是让村民信任后,所能得到的力量?

他相信了自己是傀儡师,女王是自己的傀儡。

那陈铭就真的拥有了傀儡师的能力,也能真正的操控起女王傀儡!

“这种力量,可着实令人恐惧啊……”

陈铭默不作声地感叹了一番后,露出微笑,停止了“演示”,“在这片天寒地冻的地方如果能找到能住宿的地方可就太好了。”

就这样,陈铭牵着牛马,和对方一路交谈着,一路前行。

没走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一块硕大的木牌被插在那里。

“别急,让我看看我们该往哪里走。”络腮胡大汉一边说着,一边耸了耸肩将扛着的狍子尸体抬了抬。

陈铭也没闲着,跟着凑了过去。

毕竟他对回音雪地的了解也仅限于前世玩家们的口口相传,能通过路牌之类的获取更多的信息,对他而言还颇为关键。

可当陈铭靠近路牌后,却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路牌上虽然分岔众多,指向了四面八方,可所有的牌匾上写着的,却是一模一样的词语……

亚楠村!

每一个,都指向了亚楠村!

四面八方,都是亚楠!

他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询问身边的络腮胡大叔这路牌上怎么都是亚楠。

但在话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瞬,他想起了女王的叮嘱。

无论见到什么……

都不要声张!

他悬崖勒马地憋回了肚中的疑惑,微微侧目想要观察络腮胡的状态,可没想到他这一看,却发现络腮胡根本没有在看路牌,他竟是扭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

陈铭豁然跟他对上了视线。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铭,瞪大的眼珠仿佛要爆出眼眶一般。

“你,找,到,路,了,吗……”

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脑袋就向一侧歪曲些许,也朝着陈铭靠近一分。

他语调平和。

只是断句诡异。

说完一整句,他的脸也几乎快要贴上了陈铭。

陈铭面不改色,可暗地里却已经悄然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双匕首,“风雪太大,有些看不清楚……倒是你,大叔你是本地人,应该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吧?”

“哦,对,风雪太大,太大了……”他不再用奇怪的方式断句,整个人也缓缓向后缩去。

就好像认可了陈铭的解释。

陈铭暗自松了口气,同时抬起头来。

按照这里的规矩。

对方认可了风雪太大这个理由,那么接下来风雪也会跟着变大。

可奇怪的是……

预料中的变化,并没有出现。

“不对啊……”

“这雪,不大啊……”

“怎么会看不清路牌呢?”

络腮胡突然嘀咕了起来。

“不对,不对啊,不对不对……”

他语速变得急促。

如同神经质一般的叨念在陈铭耳畔不断回响。

并且……

越来越近!

他又凑过来了!

当陈铭再次扭头看过去时,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中分布着的血丝,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得,不,对……”

“风,雪,根,本,就,不,大……”

“是,你,的,眼,睛……”

“有,问,题,吧……”

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根本不给陈铭任何解释和反驳的机会,陈铭就觉得自己的眼珠一疼。

紧跟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珠在眼眶之中慢慢融化,视野伴随着那一阵融化而变得残缺,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感在眼珠连接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上爆发开来。

数以千万,乃至数以亿万的疼痛在此刻汇聚到了一起。

在陈铭的脑海里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