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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礼刚要应下虞晚的话,再哄她两句,后面拉板车搬行李的房东老头,还有叫阿超的年轻人已经走过来。

“你们租的屋子是这间,厨房是公用的。”

房东老头带他们到进门后的左边屋子,虞晚把另一把钥匙插入锁孔,打开后,没立即进去,沈明礼先转着轮椅手轮圈进了房间。

房东老头帮忙拉开墙上灯绳,转头跟孙子说,“阿超,你帮他们把行李拉进去,我先回屋睡了。”

被叫着做事的阿超,板着张脸,他把五大包行李放到门后,瞧一眼轮椅上的男人,又看一眼用纱巾挡脸的女人,觉得两人像夫妻又不像夫妻。

等人走后,站在门外的虞晚,不情不愿地进了屋子。

房间不大,跟在大湾住的房子差不多,就一张床、一张圆桌、一个衣柜和两张圆凳并两个床头柜。

房门后另一面墙,还有一扇门。

虞晚推开看了下,是卫生间。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没有灰。”

沈明礼摸过屋里家具摆设,确定干净又转轮椅手轮圈到虞晚跟前,他有意哄她,“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等过些日子,我们都熟悉香江后,再作改动。”

“现在人生地不熟,做什么事都受限制,也容易被人坑骗。”

虞晚不是不懂这些道理,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翻起装被褥的行李。

她这不声不响的架势,倒把沈明礼给唬住,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起作用,除非现在能改变局面。

不然,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话,说得更招人心烦。

虞晚把被褥铺在床板上,接着拿出搪瓷盆接水洗漱,她也不管沈明礼,自顾自地洗漱好,换一身衣服躺到床上,扯起被子盖住脸睡觉。

等沈明礼收拾好,再费劲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他主动去抱被子里的人,好在她没推开他。

“虞虞。”

“做什么?”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虞晚心里翻白眼,见多了这种事要闷声做,做了知道别人会不高兴,还要求别人体谅的恶行。

可惜她不是傻子,也不吃明为示好求和,实际上是帮对方减轻心理负担。

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嗓音温柔带着笃定道:“明礼,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一句分开,让沈明礼心跌谷底,他神情略显平淡,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也不愿意去听。

“你没法承担我的生活,将来要再有了孩子,经济压力只会更大,我理解你需要把大量金钱用在手术费用上,后续治疗费用也是一笔不小开销。”

“我们留在香江不是呆一天两天,很大概率是要呆上半年又或者长达一年时间,除开你的医疗费用,吃喝住以及出行也都需要钱。”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想成为你拮据生活的累赘,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顾虑和为难,现在可以跟我说清楚。”

“我能自己去找工作养活自己,你也不用因为多了一个我,样样都要最差最次。”

虞晚比任何人都会以退为进,只是很少用,她觉得恶心人,不够坦荡。

现在反用在沈明礼身上,也教教他,夫妻间的博弈,不是只有他会耍手段。

沈明礼面色骤冷,“你就那么想跟我分开?不是说好不要提离婚吗?”

“我没说要离婚,只是分开。”

虞晚对婚姻生活并不向往,已经结过一次,就没打算再结,离不离婚对她来说都一样。

反正已经到了香江,也有这边的合法身份。

那边她是不打算回去了。

“你做手术治疗这段时间,你负责你自己,我负责我自己。”

“等你伤好了再说离不离婚的事。”

沈明礼被她的洒脱和不在意,刺得心口疼,就因为不能给她优渥生活,她就要随时随地抛弃他。

说得好听是各自负责自己的生活,实际上是嫌他落魄潦倒。

她怎么都不想想,以他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受穷吃苦?一个小考验,才开始她就要打退堂鼓。

“说好了,那就这样定了。”

不等沈明礼表态,虞晚迫不及待把话说定,说完起身掀被去拉电灯绳,嘴里还嘀咕一句。

“谁把电灯绳按那么远?设计的真不合理。”

等她摸黑走回床边,睡在床上的沈明礼已经坐起身,窗外朦胧月色,显出他的身形轮廓,也把他拽入凄凉月色里。

“我不同意。”

“什么?”

虞晚才躺下,听他突然说话,又坐起来问,“什么不同意?”

“我说我不同意。”

他明显有些生气,语调又急又冲,“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用吗?”

虞晚说话是真没所谓,她根本不在意沈明礼怎么想,在北边,因为大环境原因,吃喝拉撒连出门坐车都有规矩束缚,没道理到了香江,得了自由,还被一个男人束缚。

沈明礼眼神渐冷,紧绷着的下颚,在把暴怒情绪强压,他忽地有些恨她,恨她的没心没肺,恨她的现实市侩,更恨她的理智清醒,可最恨的…还是她心里没有他。

哪怕一丝一毫都吝啬给他。

更让人崩溃的是,他现在的确拿她没办法,香江没有她畏惧的条条款款,也没有人能约束她。

她用不上他,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沈明礼有些认命,觉得终有那么一天,他会被她逼疯。

“虞晚,我劝你最好收回刚才那些话。”

虞晚笑吟吟地没接话,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轻柔柔地说,“有的事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单方面碾压做决定,仅仅一次,你都受不了。”

“那你怎么好意思让我不要生气?”

沈明礼遭她气得半死,现在又被她缠上,想推开又舍不得,这会儿对她是既爱又恨,但还是端坐着冷脸不吭声,也不承认她说的话。

虞晚不傻,自己会找答案,她凑拢到他耳边,亲了亲他的脸。

“沈明白,我可比你诚实,也没你心眼子多。”

实在没钱住贫民窟,商量着说好,她可以接受。

但沈家明显是借这种事,拿捏她试探她,以人性试人性,自然要让对方感受到人性本恶。

“时间不早了,今晚你还得努努力,等你真要做手术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行了哦。”她说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就一定会做到,做手术前能不能怀上,全靠天意。

沈明礼被薄荷香侵袭,有些不争气的意动,他知道她馋什么。

没办法,该给的还是要给。

不过给的很有底气,也很高傲矜持,“只能一次,下次你还像今天这样胡闹,一次都别想要。”

虞晚才不管他说什么,摁开压在枕头下的手电筒,笑着看沈明礼帮她解开一粒粒纽扣。

她不吝啬夸奖他,“夜晚的你,比白天更招人喜欢。”

至于是哪里招人喜欢,沈明礼很有自知之明。

他强行挽尊,声线冷淡地讲道理,“你要节制,不能因为年轻乱放纵,时间久了会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