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从姜氏出来,身边弥漫出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张耀早就回到车里等他。
见他出来,他下车走到他身边,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先生,傅深我已经安排好了,人现在就在桑挽的住处。”
许宴咬着牙。“让他滚回来!”
张耀抬头,“先生怎么了!”
许宴倏地一个冷眼。“小四的骨灰呢?”
“扬海里了。”
许宴笑的瘆人。“那还真是便宜他了。”
“……”
准备上车的许宴却意外碰见桑挽。
她正往对面的街道跑来,丝毫不顾着亮起的红灯。
许宴看的额角直突突,下意识松开张耀的手,他就要过去找她。
不想,周迟比他快了一步。
一阵风从身边快速撩过,周迟紧紧抱住桑挽。
街道上一辆接着一辆的车疾驶而过,他吓的不行。
“桑挽!”
“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是红灯!”
桑挽此刻也回过来意识,掉着眼泪。
“我担心你……”
两人拥抱的画面委实刺眼,许宴没再停留转身上了车。
“张耀,开车。”
张耀偷偷瞥了一眼周迟,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天之后,许宴看似沉静了不少。
只有周迟知道,他在潜伏,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松懈的那一天,把你一击致命。
姜家这一次死里逃生元气大损,公司直接闭门了一段时间。
桑挽的身世已经浮出水面,姜家也已经守住,凌韫没有了顾虑,账要好好算一算。
见到桑思思的那一刻,凌韫扬起嘴角,每天跟她扮演着母女情深,看着她在家里作威作福。
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极限。
桑思思还不知道事情,沾沾自喜的模样。“妈。”
凌韫仰起头讽刺一笑,“桑思思!”
“我要你百倍千倍的偿还!”
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杀她一万次,都难以解她心头之恨。
姜家何尝被人如此戏耍过,整整四年,他们像一个傻子一样被桑思思玩弄于股掌之间。
害她跟桑挽母女分离,自己的女儿被她长期欺压,在桑家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她跟桑挽走到今天这一步,凌韫恨不得将桑思思挫骨扬灰!
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凌韫用了十足的力气。
桑思思鼻子当即流出鲜血,越流越多。
她懵住了。
“凌韫!你凭什么打我!”
凌韫笑的眼泪都出来,事到如今,她还有脸问为什么。
简直是可笑至极。
凌韫揪起她的衣领。“你在姜家这四年,吃好的,穿好的,我就差把颗心掏给你,是因为你是我凌韫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历经磨难生下的女儿!是我愧疚把你弄丢,每天活在炼狱中的痛苦!”
“可你呢!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你对现在的享受的这一切没有一点愧疚吗!这一切不属于你!!”
桑思思大脑轰地一声。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凌韫……你别听桑挽胡说!”
凌韫甩开她的手,嫌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桑思思,人做过的事情是要偿还的。”
“你在桑挽身上给她施加的痛苦,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让你还回来。”
凌韫叫人封闭了姜家,叫来保镖架住桑思思。
黑夜里,姜家一片惨叫声,声声撕心裂肺。
凌韫手里拿着剔骨的刀,手上,衣服上鲜血淋漓。
周迟带着桑挽赶到的时候无一不是震撼。
桑挽直接傻在原地。
凌韫在看到桑挽的那一刻把手里的剔骨刀放下,“转过去,别看。”
桑挽倏地抬眸,跟凌韫对视上。
桑思思已经没有生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凌韫被警察局带走接受调查,姜父没说什么自动跟上,路过桑挽的时候,年迈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孩子…别怕。”
桑挽只字未说,依偎在周迟怀里,脑袋里想的都是凌韫看她的那个眼神。
这一晚荒唐至极。
夜晚,月亮挣脱乌云悄然出来,桑挽站在窗边,目光呆滞。
脑海里都是凌韫,她流着泪看自己笑,眼里尽是报仇后的释怀。
今夜,姜家鲜血流了一地。
周迟见她一个人发呆,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他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不开心了?”
桑挽腰间一凉,心脏顿时收紧,她最近一直处于高压的紧绷当中,有一点动静她都会吓到。
深呼了一口气,她转回身对上周迟的视线。
“走路没声音的吗?”
周迟把她紧紧抱住,低头失笑。“明明是你走神没发现我,反倒怪我了?”
她无心跟他闹,心里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许是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桑挽抬眸,轻声问着周迟。
“周迟,凌韫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为什么会杀人……。”
她的眼前被一团迷雾笼罩,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周迟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眸子微沉。“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记不太清了。”
太久远了,她只对一些事物有点记忆。
他低头笑了笑,薄唇微勾。“你小时候很皮,还很娇气,别人碰一下就哭。”
“我也是听姜叔叔说的,凌韫阿姨生你的时候差点没醒过来,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凌韫阿姨的爸爸妈妈去世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找到你之前就她自己一个人,就连姜叔叔都不能代替血缘的位置。”
周迟顿了顿,察觉到怀里的人肩膀微颤,他叹了一口气。
“挽挽……。”
“凌韫阿姨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是我妈生前唯一的朋友,可以说我妈去世的那几年,都是她在照顾我,那几年,她想你想的日日夜夜吃不下饭,一度抑郁到进医院,好几次生出想要自杀的念头,都被姜叔叔给拦了下来。”
“挽挽,凌韫阿姨对桑思思所有的好前提下都是因为是你,你走丢的这十多年,她不好过,中年没了女儿,父母早逝,如果没有姜叔叔,她撑不到今天。”
怀里的人已经掉了眼泪,周迟知道她心软,抬手帮她擦去眼泪。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桑挽,不要有压力,一切听从你自己的心,你不欠任何人。”
她哭到快要喘不过气。“我…我不知道她会走到杀人这一步……。”
“周迟…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迟双手捧住她的脸,神情严肃。“你没错。”
桑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好难过…周迟……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攥足劲去恨他们,却在今晚一身的恨意被洗去,她所有的仇恨沦为一空。
桑思思被人抬走后便不知去向,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然而,这一切都在许宴的掌控之中。
桑思思在醒来是一天后,全身酸疼,她动不了。
恍惚间,她看见许宴的身影。
许宴见她醒了,微微一笑。“感觉如何?”
桑思思觉得他就是一个疯子,但还是对他保持着敬畏之心。“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那颗药丸救了你。”
他的话,让桑思思想起来,前一天,许宴给了自己一颗药丸,让自己吃下,他不告诉自己是什么,为此桑思思还在提心吊胆。
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明天桑挽会进行催眠手术,姜家现在被警察局缠到走不开,不会有人在对你产生威胁。”
“作为救你一命的回报,是不是应该帮我一个小忙?”
许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充弥着危险。
桑思思咬着唇,现在她能依附的人只有许宴了。
“你……说。”
许宴拿出一记针管。“明天把这个给桑挽注射上。”
里面的药物可以跟解药相互融合。
桑思思咽了咽喉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