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谕?”
“什么手谕?”
李紫薇坐起身子,疑惑地看向叶时安。
她疑惑的点,就是在于以叶时安的身份,再加上他背后的势力,又有那么多高手护持,为什么还需要她的手谕?
“调兵手谕!”
叶时安拉起李紫薇的玉手,在她的掌心,同时写了个兵字。
李紫薇望着叶时安,一言不发,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玩味笑道:“叶大世子,你想作甚?”
不待叶时安作答,又贴近他的耳边,低声打趣道:“你家镇北王麾下,那三十万铁骑,还不够你使唤的嘛?”
李紫薇是倾心于叶时安,但她并非是恋爱脑,会被盲目的男女之情,冲昏头脑。
在听到调兵二字之时,作为帝王的警觉,浮现在了李紫薇的心头。
沉默盯着叶时安双目之时,就是在思考他意欲何为。
但顾忌到她与他的关系,李紫薇选择了以打趣的委婉方式来问。
看着语气玩味中带有严肃的李紫薇,叶时安淡然一笑,心知她肯定是误会了,当即抱拳,解释道:“何来我家之所,这天下之兵,皆陛下之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李紫薇其实说得没错,这些年来,镇北王麾下的三十万铁骑,名义上是属于朝廷,属于大周,属于女帝陛下的。
但实际上,他们却只听从镇北王一人的调令。
朝廷唯一能制衡的手段,就是掌控着送往幽燕之地的军粮。
幽燕之地,相对于中原与江南来说,还是过于贫瘠了些,更别提与有天府之国美誉的西川相比。
所以幽燕之地的本土产粮,要养活百姓,和三十万铁骑,还是太过于勉强,只得依赖于朝廷。
是故,朝廷虽然忌惮于镇北王,但却依旧放心他镇守北疆的缘故。
但叶老爷子,又岂是甘愿受制于人之辈?
对于破掉这个桎梏,他已经谋划很久了。
“哼哼。”李紫薇轻哼两声,伸手掐向叶时安的腰间软肉,说道,“现在有求于我,倒是会说好听的了。”
她清楚叶时安是在哄她,但却对这话很是受用。
“只要陛下喜欢,臣可以天天说。”
叶时安顺杆往上爬,揽住李紫薇的腰肢,继续阿谀道。
反正他叶时安能伸能屈,虽然不喜欢屈膝于权贵,但是李紫薇是他的女人,可以另当别论。
算作是哄她开心了。
“那谏议大夫就该上书,指责我沉迷男色了。”李紫薇白了叶时安一眼,浅浅一笑,开口道,“说说吧,你想要哪镇兵马,意欲何为?”
这是叶时安第一次求她办事,李紫薇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得酌情考虑了。
若是叶时安的要求,太过分的话,李紫薇也会断然拒绝的。
毕竟儿女私情,终究大不过家国社稷。
“西川驻军,神凤军。”
叶时安见李紫薇松口,生怕她反悔,当即说道。
“哦?”李紫薇听到这个名字,打量了一番叶时安后,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傅温年曾是镇北王麾下吧。”
傅温年,那个在司府对叶时安下跪的九尺大汉,正是神凤军的统领。
“李姑娘好记性,正是。”叶时安夸赞道。
李紫薇虽然对男女之情,有些生涩,但对军国大事却是了然于胸。
尤其是这些非心腹的藩镇,她是格外的重视。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紫薇看着一脸谄媚的叶时安,抬手挑起他的下巴,笑问道:“有傅温年,这个镇北王的门生故旧在,要调动神凤军,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又何需我一道手谕呢?”
李紫薇这话,看似是在与叶时安玩笑,但却极其不好答,一个不小心就会逾越。
叶时安思索片刻后,正色道:“无诏调兵,这可是死罪。”
李紫薇是女帝,但她也是女人,她要的不是对错,而是一个态度。
所以,叶时安并未选择正面作答,而是表忠心。
正如李紫薇所说的,叶时安其实可以不用手谕,也可调兵,但他依旧选择请手谕,更多的是为傅温年考虑。
他是镇北王嫡系没错,对老爷子一向忠心耿耿,但有所命,刀山火海,在所不辞,所以对心腹,叶时安也会慎重对待。
私自调兵,名不正言不顺,李紫薇和朝中诸公,不敢对他镇北王世子如何,但却会给傅温年,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有性命之忧。
“你倒是大周的忠臣。”李紫薇看着叶时安,满意地说道。
“在下是陛下的忠臣。”叶时安凑近李紫薇,眨巴着眼,邪魅地笑道,“也是李姑娘的裙下之臣。”
李紫薇闻言,抬手捏拳,轻轻敲在叶时安胸口上,没好气地说道:“去你的。”
她就知道,叶时安这坏人,正经不了多久,就又会口齿花花。
“哈哈哈哈,那李姑娘可赐手谕否?”叶时安笑问道。
这回他用的是李姑娘,而非陛下。
若是陛下的话,这种事就得再三思量,从大周安危出发考虑。
但若是李姑娘的话,看着他叶时安的面子上,通融通融,也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叶时安把面子已经给足了,不管李紫薇给不给,其实都能调动,只是想走个合法流程,把手续补齐,以免后续麻烦而已。
“可以是可以。”李紫薇嫣然一笑,双手抱于胸前,注视着叶时安,说道,“但亏本的买卖,我不做,你叶世子得拿出诚意来。”
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李紫薇喜欢叶时安,但在这种事上,也是拎得清的。
既然是谈生意,那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叶时安想白嫖,门都没有。
叶时安看着李紫薇这准备坐地起价的俊俏模样,撇了撇嘴,试图挣扎道:“咱俩都这么熟了,谈诚意伤感情呀。”
但李紫薇却是油盐不进,在谈利益分配这种事上,一向寸步不让,双手勾住叶时安的脖颈,缓缓说道:“跟你熟的是李紫薇,而能给你调兵手谕的,是大周女帝李曌!”
这话的言下之意,很简单明了,女帝李曌,是大周之主,一切抉择,都该为大周的利益考虑。
谈感情,走后门没用,叶时安你还是老老实实出价的。
叶时安长叹一口气,白嫖计划落空,失望无奈地说道:“那还请陛下明示,想要什么?”
他也懒得挣扎了,李紫薇可以通融,但李曌不行,也懒得猜了,看自家这位女帝陛下的样子,多半已经想好要他大出血的项目了。
“银矿,朕要西楚最大的那座银矿!”
见叶时安妥协,李紫薇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迟疑。
有了那座大银矿,她就有了稳定的军饷来源。
“你怎知?”叶时安眉头微皱,问道。
叶时安没想到,李紫薇竟会直接看破了自己的盘算与企图。
他要那道调兵手谕,就是为了淮之,无论他是回去继位,还是夺位,叶时安都会鼎力相助。
“你天下不是只有叶世子,一个聪明人。”李紫薇贴近叶时安耳边,吐着热气,莞尔一笑,说道,“昨天夜里,长留就已经把关于淮之的情报,放在了我的案上。”
李紫薇在察觉到这朝歌酒楼,那些人都非普通人之后,自然就对叶时安化名那淮之,起了兴趣,就吩咐下去,让大监传消息去查了。
不出一个时辰,消息就传了回来,西楚太子四个字,赫然出现在李紫薇眼前。
再加上叶时安今日,向她请调兵手谕,要的还是离西楚最近,战力最精锐的神凤军,他想做什么,李紫薇难道会不明白嘛?
李紫薇既然改变不了叶时安要助淮之的事实,不如,她也为了自己的利益,趁机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叶时安摇摇头,在李紫薇右脸上,轻吻一下,感叹道:“不愧是陛下,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紫薇伸出手指,点了点叶时安的鼻尖,问道:“所以,这个条件,叶世子答允嘛?”
“我有的选嘛?”叶时安耸耸肩,生无可恋地感慨道,“果然找女人,不能找太聪明的。”
“哈哈哈哈,现在后悔就太晚了。”
得逞后的李紫薇,喜笑颜开,松开叶时安,走到桌的另一旁,拿起笔墨纸砚,潇潇洒洒写下了叶时安要的调兵手谕。
写完后,取出李紫薇取出她的私章,盖在了手谕上,递给了叶时安。
“拿着,你要的调兵手谕,我等着你将银矿双手奉上。”
李紫薇甚至没让叶时安也写一份保证书,她不信叶时安有那个食言的胆子。
他若是不给,就直接治他欺君之罪。
“当然。”叶时安接过调兵手谕,放入怀中,看向李紫薇,问道,“昨夜审的怎么样?”
李紫薇放下笔,收好私章,走到叶时安的身边,坐在了他的腿上,回道:“若木出手,一刻钟的功夫,那冯议潮就吐露的干干净净了。”
如果若木都挖不出来,那其他人来了也是白搭,大周执掌情报与刑狱的大监,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啧,幸好我没犯在若木大监手上,不然连一刻钟都撑不住。”
叶时安抱住李紫薇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身上,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你知道就好,以后不准再欺负我。”李紫薇伸手,捏着叶时安的脸,说道,“不然等我回了长安,就把你抓进宫里,让若木天天给你大刑伺候。”
叶时安听着李紫薇那口是心非的威胁之言,压根就一个字都不信,笑问道:“李姑娘舍得嘛?”
“一个坏人,有什么舍不得的。”李紫薇昂起头,傲娇地说道。
叶时安坐起身来,看着李紫薇那样子,笑道:“我就喜欢看你这口是心非的模样。”
这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叶时安还没那么大的兴趣,但李紫薇可是女帝陛下呀。
高高在上的女帝,竟是个反差的傲娇御姐,换了谁不喜欢呀?
反正他叶时安抵抗不了一点。
李紫薇看着叶时安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眸中透露出一丝不舍,缓缓开口道:“叶时安,我要返程了。”
“这么快?”叶时安拉着李紫薇的手,疑惑道,“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说这个事吧?”
李紫薇拨开额间的一缕青丝,淡淡说道:“嗯,我出宫够久了,也收获颇丰,是时候该回长安了。”
她这回收获哪是颇丰呀,完全是满载而归,不仅如愿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顺带敲诈了叶时安一座西楚大银矿。
“那阿婆呢?”叶时安问道。
“她...还是让她继续待在嘉州城吧,有你,有虞教主,还有林掌柜,必能保她无恙。”李紫薇略作沉思后,说道,“待我扫清了一切阻碍后,再来请母后回长安。”
世人常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而同样的,子女之爱父母,也会计之深远。
对李紫薇来说,只要知道她的母亲,平安康健就好。
现在的长安,是一个是非之地,不如让她继续留在嘉州城,有叶时安等人的照顾,必能让她无忧。
而没有后顾之忧的李紫薇,回到长安后,也可以大刀阔斧,放手铲除异己。
“长安,长安,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叶时安深吸一口气,笑道,“李姑娘打算拿哪方势力先开刀?”
“你猜猜?”
李紫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玩味地看着叶时安,让他猜。
“咸池圣地?不对,区区江湖势力,起不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叶时安说出一个最浅显直接的答案,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
咸池圣地,作为这次刺王杀驾的主导势力,确实是该死,但正如叶时安所说的,并不具备有开刀的功效。
那么李紫薇必然会选择,能一击必成,又符合身份的势力。
想着想着,叶时安看着李紫薇的眼神,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就是你心中的那个答案...西辽!”李紫薇说道。
西辽这个草原游牧国家,既与大周对等,又内乱不断,实力很弱,很适合作为软柿子,反复拿捏。
“陛下圣明!”叶时安淡然一笑,夸赞道。
接着叶时安看着一脸玩味地李紫薇,继续说道:“那派兵剿了那咸池圣地,不过是顺手的事。”
“把那些世家大族,在军中的势力调出长安,才是开始大清洗的第一步。”
见叶时安看透了自己的谋划,李紫薇莞尔一笑,夸赞道:“不愧是镇北王世子,看得果然通透。”
“还是陛下点拨的好...”
叶时安原本准备谦虚几句,哄李紫薇开心,但却感知到自己体内有异常。
“奇怪,我怎么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似乎有一股邪火在滋生...”
叶时安不解,自己修为已到勾陈上宫劫境,怎会还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而且还压制不住。
他现在只想扑上,将李紫薇放倒。
“你的感觉没错,是真的。”
李紫薇伸出玉指,挑起叶时安的下颚,信誓旦旦地说道。
叶时安心神一凛,脑中飞快运转,很快锁定了目标,开口道:“这酒有问题?”
“不对,怎会如此?”
这回轮到叶时安想不明白了,他这修为不说百毒不侵,但也不会产生这么诡异的状况,甚至越压,反弹越强。
“放心,不是毒,是春药!”李紫薇的指尖在叶时安的脸庞上,轻轻滑动,柔声说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