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殿里,阴森森的,芙加早已经退下去了,所以大殿里更没有生气。
玉座之上的蛇王今天却没有早早睡去,明明他平日里最爱小憩,甚至是遇到什么要紧事情的时候也是。
可是今夜,他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灼他,也似是有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呼不出来,所以大名鼎鼎的蛇王就这样失了眠。
紫色琉璃的眸子望着那空荡荡的大殿,便化作黑雾散去了。
其实也没有到哪里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那个充满了现代主义风格的房间。
那束他搭配的花还放在床头,不知为何没有枯萎,还是那样艳丽,只是气味已经淡了,闻不出来花香。
蛇王盯着那束花发呆,很久很久,也没有躺下,只是坐着。
他昨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一曲唱罢,卸下头钗琉玉,拭去胭脂粉黛,泛黄的镜子浮现一双明亮的眼,那眼波很温柔,似二月的风般让人眷恋。
“好了吗?”人未至声先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漆黑的皮靴一步跨入,墨绿的军衣点缀着灿金的纹路充满庄严,肩头的勋章是他地位的象征。
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这个温柔的女子,摘下军帽放在桌上,碎发还打在额前,挺拔俊白的模样哪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刚收拾完你就来了,走吧”俏皮的话语让他沉重得心情得到放松,女子挽着他的手臂,他真的很高大,女子才到他的肩头,结实的臂膀让她很有安全感。他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像银河遗落在人间,手指间都是她的味道。
一双璧人迎着各种各样的眼光出了剧场,他带她来到了她最喜欢的面摊,他还记得第一次的相遇始于这里,所以,他想……o
这里的环境与这双天仙般的眷侣显得格格不入,但却又不冲突。天上仙人下凡间,入得尘世觅眷恋。他深深地看着这张恬静的脸,他想等她吃完再说。
他拿起鸳鸯手帕温柔的替她拭去红唇上的油渍,“我要去打仗了”
女子的眼波轻微的颤抖起来“之前不是说有冷将军了嘛,怎么还要你去,现在不是不用你去管了嘛”话虽说的很平静,但那眼眸中的流转让他看的很清楚。
“是这样没错,但冷将军的母亲出了点事情,你也知道他是个孝子,所以他求我帮他出战”男子着急的解释着,生怕她误会了自己。
“你保证这是最后一仗,回来后便娶了我”她忽然凑上前对他说到,她总觉得他没娶了自己她心里没底,毕竟这个男人太过于耀眼。
她,她居然先开口: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欣喜和澎湃,他本想仗后回来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去娶她,没想到她居然……
想到这里男子白皙的耳根都红了来,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眸,他知道,她算准了他不会拒绝,那么“好,我答应你”低沉沙哑的吐露出这短短几字,仿佛其它的纷嚣都为他们驻足。
女子眼中的欣喜扩散来,她终于盼到了他的承诺,殊不知她也是他必须回来的理由。
“这只白玉琉璃簪是准备以后送给你的,但我明天就出征了,所以便现在给你吧”说罢便起身来到她身后,常年征战充满老茧的双手笨拙的将她的三千青丝盘起,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插进去“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给未来的儿媳妇”他傻兮兮的笑着,看着面前的玉人,心里是三十年来从未充满的喜悦。
听到是留给儿媳妇的,女子的脸颊变得通红,像让垂涎欲滴的苹果,不知何处安放的手在搓着衣服,她不知道这一切在男子眼中是多么动人,他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生生世世不分开。
朔日,城门外浩浩荡荡的队伍,只见一女子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他队伍最前排的男子。这才是他的模样,意气风发,雄姿英发,领导千军,谈笑挥手间指点江山的人。
他回身也望着女子,嘴唇一闭一合:等我,娶你。
他转身便挥手意示,千军万马便随着战鼓声一齐离开,直到尽头,望不见他的身影。
“三个月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女子抬头看着飞雪,心里日日念念的想着他,白色的裘衣衬的她的脸色更加憔悴。
“进来吧,外面冷”
“冷将军,你说他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说到这里,女子便不敢继续了。
“这次对付的是北方倭寇,他们都身强力壮,兵马精良,去的时日多了些,也应该是正常吧”只见这温润的男子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的碳盆里加了一些碳,这冷将军哪里有半分冷的样子。这纤纤如玉的模样,任哪家姑娘看了都会心动的吧。
“冷将军我记得你和他是一样大吧?为何你还不曾娶妻呢?”女子为了缓和这凄冷的气氛,便和他聊起了天。
“家母体弱多病,我也日日忙碌,便没有了这份心思”说罢,眼眸不经意的扫过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子,眼里流转的情愫任瞎子都看的出,唯一看不出的,也只有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了吧。
“也是”女子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到,“我今日还有场子,便先走了,一旦有他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尽快通知我”女子便离开了,只有冷将军在他的府邸门口,深深地凝望,到底该不该……
翠珠簪花,玉珠金摇,红霞披身,柳眉朱唇。从那日起,她只要上台都会戴着他送的白玉琉璃簪,场场如此。
又是她最喜欢的《西厢记》,已经演过数遍了,她依然很动情的表演。他喜欢里面无拘无束的爱情。
细声婉转,姿态纤柔,转身的瞬间,白玉琉璃簪从青丝中脱落,她静默了,台下的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这是第一次,她的心感到彷徨不安,一颗心,仿佛要冲出他的胸膛。
她跌跌撞撞的跑下戏台,推开木门,一路上神情紧张地跑向冷将军的府邸,她甚至都忘了坐车。冷将军看着面前的人,青丝凌乱,双眸通红,衣冠凌乱,脚下的绣花鞋都因为着急而跑掉了一双,再看了看她手中破碎的白玉琉璃簪,他的心终开始慌乱起来了。
“你……都知道了?”明明是疑问的语气,而她好像是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出事了,这次的倭寇,也太聪明,他们把他困在山谷中,日日夜夜没有粮食,等到饥寒交迫,便冲进去,将他们……”话还未说完,只见女子瘫坐在底,双目空洞无神,眼泪从眼中宣泄而出
“他还活着,对不对?”她明明已经心知肚明,心里却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它就这么去了;不敢相信,他的承诺这么苍白;不敢相信,那日城下说等我,娶你的那个男子就这样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那一别,竟是最后一别。
几日过后,她不想承认的事情还是来了,看着那个紫檀木棺,她心里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痛楚“你是在怪我不小心把簪子打碎了吗?”她用温柔的语气说,眼泪却是潸然泪下,“没事,我马上去向你道歉。”
凤冠披霞翠金步摇,今朝再唱西厢曲。
红姿曼妙惊鸿一瞥,曲罢亡魂终不归。
婵娟伤情潸然泪雨,不见当年那璧人。
保家卫国肝胆两伦,只愿来世做佳侣。
一曲唱尽,女子便躺入那棺中。
凝视身旁男子,摸着白玉琉璃簪:
生生世世,我们都做夫妻
闭上双眼,静待酒的作用。
锣鼓喧天,十里长街。本该喧闹的街市此日寂静的出常。人人沉默无声,天际灰白,鸟兽离散。
那依依杨柳畔,涓涓水流处。只见一温润男子添酒烧钱,“你真的比我幸运的多,真羡慕你”嘴角依旧是那若有若无的笑,但眼波中的孤寂能把人淹没,数时之后,便起身离开。身影模糊在杨柳之中。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
杨柳岸依看灯火阑珊,此情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