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酒鬼落泪,旁边的华服公子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何必?”酒鬼没有理睬他,继续一口一口品着牛肉汤,喝完一碗,又再盛了一碗,直到将一锅汤全部喝尽,甚至在喝完最后一碗汤后,还将碗底舔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地将碗放下,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酒鬼把一大锅牛肉汤喝完,华服公子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付了酒钱,走出店门。酒鬼拿过华服公子那壶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淡淡说了句:“浪费。”便又回到长椅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天一亮,酒鬼居然醒了,他居然亲自打开店门,搬了那张长椅坐在店门口,看着门外的大海,发起了呆。晌午时分,华服公子准时出现,他没有去看坐在门口的酒鬼,而是径直走进店中,向伙计要了生牛肉,继续做汤。
在华服公子做汤的过程中,邻村的恶霸陈不二带着几名狗腿子,居然也来了。他也好奇地看了看坐在门口的酒鬼,不屑地说了声:“瘟鸡。”便大步进入店中,大咧咧地坐在正中的那张桌子上,叫伙计上了酒菜,便吃喝起来。酒肆里到处都是他们喧哗的声音,不时还夹杂着碗筷落地和破碎的声音。两名伙计虽然看不惯这群人的样子,却也不敢多嘴,只好皱着眉站在一旁。
当华服公子将那一锅牛肉汤从厨房端出来时,陈不二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他闻到了牛肉汤浓郁的香气,顿时冲着华服公子叫嚷起来,要华服公子将那锅牛肉汤端到他的桌子上。华服公子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他,而是将锅放在了酒肆的另外一张桌子上。门口的那个酒鬼不知什么时候,也忽然出现在了那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陈不二醉眼朦胧地盯着酒鬼道:“瘟鸡,把汤端过来给爷爷喝,你坐在那干什么,像个木头。”
酒鬼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用碗盛了牛肉汤,一口一口地喝着。陈不二大怒,一拍桌子,几个狗腿子顿时站起身来,冲向了酒鬼和华服公子。其中一人一拳对着酒鬼的面部就打了过来,另一人趁机用手抓向桌上的那锅牛肉汤,准备将汤拿走。
“咔”一声轻响,打向酒鬼面部的那个拳头,不知为什么,突然打在了抢锅那人的脸上,抢锅那人顿时被打得怪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另外两名狗腿见状,分别冲向华服公子和酒鬼,想按住他们的头。可当他们用力抓住两人的脖子,准备按在桌子上时,却莫名其妙地发现,他们原本按在两人脖子上的手,居然是按在桌子的那装牛肉汤的铁锅上。汤得他们惨叫一声,一下蹦出了六七步。
而华服公子和酒鬼却仿佛从来都没动过似的,一个仍端着碗,喝着汤,另一个摇着扇,淡笑着看着几人。
陈不二此时头脑仍被酒精控制着,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酒鬼面前,指着酒鬼的鼻子,大声说道:“瘟鸡,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酒鬼突然开口,十年来第一次对这个恶霸开口,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叫小凤,不叫瘟鸡。”话音刚落,陈不二已经飞出了酒肆。没有人看见酒鬼是如何出手的,因为他的手中依然端着汤。几名狗腿见到自己老大莫名飞出,早已吓得全身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华服公子笑道:“还不去把你们老大扶进来。”
几名狗腿闻言,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酒鬼,酒鬼木然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端起碗喝汤。几人这才一下冲了出去,他们本想将倒在门外地上的陈不二扶起,转身就跑,可想到刚才华服公子说的是将人扶进去,犹豫了一下,他们最终没敢跑,只好扶着早已站不起来的陈不二回到了酒肆之中。
华服公子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没有开口,酒鬼只顾喝着牛肉汤,也没有开口。一群人扶着陈不二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就那么站着。陈不二痛苦得不断呻吟着,刚才他被打飞出门外,身上的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酒鬼忽然冷冷地看向了他,吓得旁边的几个狗腿急忙捂住了陈不二的嘴。
酒鬼这才又低头喝起了汤,几人默默地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酒鬼便又低低说道:”三十七次,每次一两七钱银子,共六十二两九钱银子。“
众人一阵迷糊,只有陈不二似乎听懂了,急忙挣扎着说道:”我给,我把这几年欠下的酒钱全补上。“
酒鬼这才又低头,喝了一大口汤。直到他将一锅汤全部喝完,他才起身,慢慢地走到那群人面前,对着陈不二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叫陆小凤,不叫瘟鸡,你记住了吗?“吗字出口,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两名伙计眼前一花,每个人手中已多了几张银票,每张都足足有一百两。两个伙计望着银票,正一脸出神,屋外传来酒鬼的声音:”看好酒店,这是你们的工钱,我办完事就回来。“
两名伙计一愣,看向刚才那名华服公子所坐的位置,那里哪还有人影。陈不二这才让几个人将他扶到最近的一张桌旁坐下,他疑惑地念叨着:”陆小凤,他叫陆小凤,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几名狗腿子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名狗腿子忽然说道:”是不是威海镇张员外的那个私生子,他还像叫什么凤?“
陈不二皱眉想了想,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随后又疼得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他一边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一边冒着冷汗,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一个劲地说着:”快,快,回去把这几年欠的酒家全部拿来还了,不,双倍返还。“他已经想起,这个名字就是他的远房堂哥曾经说过的,百强高手榜中,站在最高处的那几个人之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