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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到夏王馆,梁复眼利,离远便看见夏王馆门前站着几个锦衣卫。梁复大惊,邓清更是颤抖握着梁复的手说道:“莫非田尔耕已知道我就是凶手?”梁复道:“妹子休慌,我去引开锦衣卫,你从矮墙处跳墙入馆。”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拍梁复的肩膀。梁复大惊,扭头一看,见是朱常鸿和郑翠翎二人,心才定下来。原来朱常鸿和郑翠翎本在城中游玩的开心,忽然城中到处说搜捕凶徒,兵马捕快来往不绝,便觉扫兴,就此回夏王馆。

朱常鸿笑道:“梁副总管和清师妹今晚玩得开心不?”梁复听言哭笑不得,便把田九成如何欺压百姓、邓清如何出手惩治,现在满城兵马捕快都在搜捕邓清之事扼要说出。朱常鸿、郑翠翎一听便叫苦:“苦啊,这顽劣师妹又惹出事来了!这下该如何收拾?”郑翠翎安慰道:“师兄,事已至此,责备师姐也无益。”转头对邓清道:“师姐,你赶快从夏王馆馆墙低矮处跳墙入馆沐浴,洗净脸上的残妆和身上的汗水,出来见田尔耕那伙人便说一夜没外出,都在沐浴。”邓清依言去了。然后郑翠翎和朱常鸿、梁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商议。

朱郑梁三人一边说着品茗楼搜捕凶徒一事,一边向夏王馆门口走去。原来是孙云鹤和许显纯带上四五个锦衣卫来到夏王馆,被王府总管朱雄挡在门外。看见三人回来,孙云鹤、许显纯、朱雄一起施礼。三人还礼后,朱常鸿便问道:“不知道孙都督和指挥佥事大人因何事到蔽馆来呢?”又问朱雄:“朱雄,你可否有怠慢贵客啊?”朱雄答道:“回千岁,孙都督、许佥事说元宵佳节特来拜访夏王千岁和郡主娘娘。小人已回禀两位大人,说夏王千岁和石宁郡主俱不在馆中,但两位大人……”

还没等朱雄说完,孙云鹤抢道:“殿下莫怪朱总管,臣奉田都督之命搜捕凶手,路过夏王馆,才记起自从殿下燕山学艺归京,臣都还未上门拜见殿下。趁今夜元宵良辰,便带上汤圆、灯笼、烟花等应节物品送与王爷,并金银胭脂水粉送与郡主娘娘和令师妹邓清姑娘。”说完便使随行的锦衣卫拿出礼物。自从郑翠翎和朱常鸿燕山学艺归来,天启皇帝秉承神宗遗命,封朱常鸿为夏王,顺便赐予朱常鸿师妹郑翠翎“石宁郡主”封号。而邓清因为男扮女装抢绣球招驸马欺君在先,在皇宫捉拿刺客韩冰救驾在后,被朱郑二人使计让天启皇帝赐其“功过相抵”,邓清至今仍是平民身份,故此孙云鹤把二女的名号分开说。

郑翠翎笑道:“那谢谢二位大人的美意了。但是何故二位大人穿着飞鱼官服,还带着锦衣卫前来过节啊?”许显纯抱拳道:“请殿下郡主恕臣二人无礼之罪。正如方才孙都督所说,臣等二人奉田都督之命搜捕在品茗楼杀害田公子的凶徒,本来就公务在身。但刚好经过夏王馆,也不能因公事而失了对殿下和郡主的敬意,故此穿着官服前来拜见。”郑翠翎掩口笑道:“二位大人素来秉公执法,绝不会因私废公,小妹有何不知?莫不是二位大人想以过节拜会为名要入王馆搜查凶徒?”

此言一出,孙许二人心里都剧跳一下:“没想到这郡主娘娘如此直白,该如何对答呢?”二人一时词穷。郑翠翎见二人一副狼狈相,便慢慢收起笑容,向二人拱手道:“小妹戏谑之言,二位大人莫怪。”二人马上还礼道:“郡主娘娘言重,折杀微臣!”朱常鸿道:“方才品茗楼凶徒杀害田公子一事,侍卫副总管梁兄目睹经过,并已告知小王。”转头问梁复:“敢问梁副总管,可否认识方才品茗楼行凶之人?”

梁复道:“卑职趁今晚元宵佳节在城里闲逛,听得品茗楼内唱《甘露寺》,便进内听曲。当时茶楼内听客众多,卑职便与那黄面汉子同坐,没想到他会是行凶之人啊。及至田公子邀艺人回都督府,黄面凶徒开始行凶打人,卑职便保护着艺人离开。等卑职回到现场想制服凶徒,田公子已被凶徒打死,凶徒也不知去向了。”孙许二人之前听得田九成亲随提及,梁复只与凶徒同坐和护送艺人三父女离开,如此便和梁复所说并无二致,说明不了梁复就是同伙,当下犹豫不决。

此时,朱常鸿开口道:“过门都是客,二位大人既然来了,断无不入内上座之理。二位大人,请!”孙许二人正有此意,也不推辞,便和朱常鸿等人进夏王行馆。进到馆内,分宾主坐下后,朱常鸿便命朱雄沏茶待客。孙许二人谢过朱常鸿,孙云鹤问道:“今晚元宵佳节,不知道王爷和郡主娘娘在城中玩得可否开心?”朱常鸿哈哈大笑答道:“托赖二位大人问候,小王与郡主玩得很开心,只是被那宵小凶徒扫了兴!”于是便把今晚和郑翠翎的行程都说了出来,无非是赏花灯猜灯谜吃汤圆之类的,末了,朱常鸿又说了一句:“各摊档老板和路人都可作证!”

孙许二人听得“作证”二字,脸上一红,马上道:“千岁言重,臣等不敢!”郑翠翎道:“千岁殿下和小妹都知道二位大人要务在身,田都督之子决不能枉死,所以都是如实把行程说了出来,供二位大人调查,以示公正。我们也希望能尽快找出凶徒,以慰田公子在天之灵!”二人拱手谢道:“千岁深明大义,体谅臣等,臣等实在是感激涕零!”

此时,邓清已沐浴完毕,出来道:“要各位久候,小妹向各位赔个不是!”许显纯问道:“邓姑娘,你一晚都在夏王行馆中,并无外出?”邓清答道:“是啊,佥事大人。”许显纯又进一步问道:“这元宵良辰,为何姑娘不外出游玩而留在王府之中?”邓清道:“哦,小女子本想外出,无奈刚出行馆不远便被恶犬追逐。回到夏王馆中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很是不舒服,所以沐浴。”

许显纯觉得邓清话中有骨,恼怒之际一句话冲口而出:“如此说来,所以邓姑娘就沐浴了一晚吗?”此言一出,便觉后悔。果然听得此话,朱常鸿面上不悦,梁复尴尬,连孙云鹤都觉得无颜,邓清更是一跺脚,转身就进内。只有郑翠翎笑道:“原来许佥事对姑娘沐浴之事如此在意,虽然圣人云‘食色性也’,但如此大庭广众说出来还是未免不雅吧?”许显纯自知施礼,下跪道:“微臣失言,请千岁和郡主赎罪!”

朱常鸿面无表情道:“许佥事想必是忙碌追捕凶徒之事,一时心乱才失言,何罪之有?既然二位原本就要务在身,小王也不强留,朱雄,送客!”孙云鹤一开始便被郑翠翎出言戳穿入王爷行馆搜捕凶徒的意图,已觉得碰了壁,虽然“五彪”一向权倾朝野,横行无忌,但毕竟夏王是朱姓皇族,不可硬碰;后来听得夏王自己说出“作证”二字更是心虚;最后听到自己的搭档许显纯居然问一个二十未够的姑娘家沐浴之事,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当下扶起许显纯,拜别了夏王和郡主,带着那四五个锦衣卫狼狈退出夏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