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女帝芈凰拟写圣旨的动作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当天“姜陵要入学皇室学宫”的消息流了出去。
短短三天的功夫,这个消息就像是风暴般席卷了整个皇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满心复杂,特别是了解有关姜陵故事的人。
毕竟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到,一个大半年前还是阶下囚,险些死在镇魔渊之下,被杀之灭口的流放犯,居然有朝一日会翻身成为名动一方的“姜镇国”?
皇城内部势力暗潮涌动。
无论是学宫还是世家,如今每一个人都仿佛感受到了头顶翻滚的阴霾的存在。
雷霆在酝酿,阴霾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一抹电光,展现惊世的一击。
“这种情况下,姜陵居然一路都在游山玩水?”
沈家书房中。
沈非知诧异的说道。
管家点了点头,恭敬地说:“姜陵并没有隐瞒自己行踪的意思,从南到北,途经各个城市,每到一地,就连州牧都会亲自迎接,沿途收获了不少名声。”
“取我地图来。”沈非知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下人纷纷动了起来。
或是清理书桌,或是去拿地图。
没一会,沈非知面前的书桌上便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沈非知抓过一支炭笔,在地图上一路画下。
管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是一名四象境的读书人,自然看得出沈非知在地图上圈画出的,乃是姜陵一路途经的城市。
起初他还没什么感觉。
但伴随着沈非知动作越来越快,地图上的“点”逐渐汇聚成一条直捣皇城的“线”,管家背后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做完这一切后,沈非知抬头瞥了一眼管家的脸色,语气平静地说道:“看出来了?”
管家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桌面上的地图,说道:“姜陵这是在学少爷蓄势?”
沈非知冷笑一声,说道:“以如今姜陵的身份地位来看,他还需要学?”
当初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沈家出了一位天才,却不知道有多么得厉害,毕竟这年头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
随便蹦出一个歪瓜裂枣就敢自称“无敌”。
所以沈肃便让沈无极去各地学宫游学,打开名声。
沈无极听话的乖乖照做,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所以才让他的名声在一次又一次的游学中,逐步走向“如日中天”的程度。
游学之举轰轰烈烈,当时谁不知道沈家出了一位超级天才?
虽然年轻,虽然羸弱,但却能够凭借才学与智慧,令一个又一个学宫的天骄黯淡无光。
沈无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携“游学六州学宫”之势,回归皇室学宫,一举击败当时的“楚国第一天骄”,最终取而代之的。
只是就是这么看起来一个轻描淡写的结果,沈无极用了足足四年的时间方才完成。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沈肃的要求,沈家至始至终从来没有给他过丝毫的外援。
其中所有的艰辛,都是沈无极一个人默默打碎然后咽下。
只是即便如此,今天的他也依然无法做到让一位州牧心甘情愿,春风满面的出城相迎。
而姜陵只用了大半年的功夫就做到了。
不仅如此,就连楚国绝大多数的百姓都知道他,爱戴他。
因为他不仅是文成天下知的“姜镇国”,而且还是挽救了险些失守的玉门关,在太虚谷中舍己为人的大英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有那么一首又一首的作品和事迹在,姜陵根本就不需要像沈无极一般辛苦费力,踩着一座一座学宫天骄的文名铸就自身的辉煌。
他只需要正常的成长,绝大多数读书人穷其一生,苦求不得的文名,就会像是舔狗般不要脸地往他身上贴。
沈非知目光幽邃地看着桌面上的地图,面无表情地说道:“倘若真给他携着这股煌煌大势直捣皇城,恐怕到时候我们也不用出手了,直接就可以束手就擒了。”
本来,当姜陵突破到天子才生,写出了《三字经》、《望岳》的时候,沈非知就已经开始注意到姜陵的存在了。
但那个时候正值太虚谷开启,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姜陵就去了玉门关。
当时他心想,也罢,反正也就不过是一个立身境的蝼蚁,死在里面反而不会弄脏自己的手。
果然,一个月后太虚谷结束的时候,姜陵和司鱼两个人都留在了太虚谷。
这对于沈党来说,即便过程出现了一些意外,姜陵和司鱼两人在太虚谷中的表现太过惊人。
但好歹结果还是完美的。
只是谁能想到,姜陵竟然从太虚谷中活着走了出来呢?
而且出来也就罢了,还正好将玉门关给挽救了……
现如今,所谓的“楚国第一天骄”的名号已经出现了动摇,很多人都开始认为,沈家的沈无极已经不再是这个人选了。
只有姜陵,也唯有“姜镇国”,才配获此殊荣!
听闻这话,管家闻弦音而知雅意,压下声音问道:“老爷,您想如何?”
连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颤抖的声线中,所蕴含的震惊与激动。
皇城也算是风云荟萃,鸾翔凤集的地方了,可这么多年来,无数天骄迅速崛起又光速熄灭。
有几个所谓“天骄”值得让一党之主亲自下场击落的?
姜陵才蕴灵境就引起了沈非知心中的危机感,也算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慕容烽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三次了吧?给他们一个答复,今年的重阳文会办得大点,务必要将整个楚国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沈非知平静说道。
管家不解地问:“老爷,姜陵诗词双绝,就连同代天星大陆号称‘小诗君’的魏凭玉都直接表示敬慕姜陵,您办这文会,皇城怕是找不出人啊……”
同代天骄,已经没有几个人敢与姜陵在诗词一道上一较高低了。
毕竟就连“小诗君”都跪了,他们这些更弱者还能怎样?
“小诗君小诗君,说到底,魏凭玉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小’诗君,他不如姜陵很正常。”
沈非知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笑意盈盈的眼神之中,却是皆是有冰冷的寒意涌动:
“可如果是真正的,圣院四大才子之一的‘诗君’本人呢?他和姜陵,又孰高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