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震动骚乱不止出现在豫州学宫。
楚国拥有七个州,当姜陵作完《游子吟》的时候,各地学宫的文钟文塔事实上都出现了相应的变化。
在这一刻,关于“无名先生”的消息传遍全国,就连其他的六国一城,在注意到楚国的变动后,很快也掌握了这个消息。
时隔七年,位居七国最末的楚国,终于再次出现镇国名作!
这个消息可不算小,甚至就连圣院都被惊动了,派人询问皇室消息。
只有一个州区,他们表现得异常平静。
凉州与豫州交汇的关隘。
一队人马缓缓朝着藤县的方向靠近。
为首的一辆马车中,三五个年轻人坐在一起,个个涨红着脸,像是在憋笑,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一位红裙少女上。
说到这位红裙少女,那可就不得不多提一句了。
如果说司鱼的美,美在不切实际,飘然若仙子下凡,随时有可能从眼前溜走,飞升离去。
那这位女子的美,就美在清秀端正,特别是那张俏脸上升起的两团酡红,更是为其添加了一分明艳羞赧的俏丽风景。
如果要问,此女哪点比不上司鱼的话。
唯一的一点美中不足的,就是……胸无大志。
嗯,孩子估计会饿着。
一片死寂的车厢内,红裙少女被同行的伙伴盯得浑身不适。
终于,忍了一路的怒火爆发了。
“笑什么笑?再笑你们也得给我穿女装!”红裙少女咬牙切齿,刚一开口,就暴露了男人的声线。
怪不得这位“姑娘”胸无大志。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他”!
俞梅的愤怒并没有换来伙伴的同情,反而引得车厢内苦苦压抑的笑意瞬间爆发。
蒲新知等人笑得眼泪鼻涕横流不止。
“俞梅,没想到你穿女人衣衫的扮相竟然如此好看,以后要不就这样出门算了?”
“哈哈哈哈!此事还真得多亏姜陵,要不是他提出这要求,咱们还真没机会一饱眼福,哈哈……”
“俞梅,我以后就叫你俞妹妹了!”
……
众人调笑了俞梅一段路,不过很快车厢内就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惹恼了俞梅,这穿女装请姜陵去凉州学宫的任务,就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一想起出发前,院长语气森然地说一定要把姜陵带回学宫的模样。
他们就不由得浑身一冷。
“姜陵自己倒是威风了,一考就考了一个三甲案首。”
俞梅骂骂咧咧地说道:“可他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跨区抢人本来就容易遭人诟病,更别说是抢案首了,豫州学宫的招生负责人不跟我们发飙才怪!”
这话倒是真的。
他们毕竟不是私学,代表的是自己州区的公办学院。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三甲案首,隔壁州区的学宫也鲜少会派人过去争抢的。
一方面是希望不大,另一方面则是会被人攻讦诟病。
“此事倒不用多担心。”
蒲新知迟疑了片刻,说:“出发前,我父亲曾透露了一些口风,姜陵在他老家这里……似乎口碑不太好,豫州学宫不一定会收他。”
“三甲案首都不收?!”
这句话引得车厢内众人一阵惊愕。
要知道,姜陵是藤县百年以来,第一位三甲案首。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三甲案首远比天子蒙生更加稀少。
可即便如此,豫州学宫依然可能不收。
“姜陵在豫州的口碑这么差吗?”俞梅瞠目结舌,道出了每一个人心底的疑惑。
蒲新知却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蒲逢春的话言尽于此,想来事关姜陵,即便是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
远方的天穹猛地发出一声巨响,像是雷鸣,又像是地震。
车厢内的读书人骇然抬头往窗外看去,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们眉心里的文宫轻轻一震,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蒲新知望着那个方向喃喃失语。
“镇国出世……”
————
————
楚国学宫。
孤峰云海之上。
已有七年未响的文钟,今天毫无征兆的,陡然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长鸣。
沈无极从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
如果此时他的面前有一人在注意他的眼睛,定然能够发现,在其睁眼的一瞬间,其瞳眸深处有一卷经书飞过,散发着浩荡宏伟的气息。
侍女身影一闪,出现在沈无极的身旁,恭敬行礼:“少爷,是豫州传来的变动,好似是一位名号为‘无名’的隐士有感而发,先作登府,后作贯州,最后才携着两诗的气势,一鼓作气作出了一首咏母镇国诗。”
“咏母镇国诗?”
沈无极声调平淡,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激起什么波澜。
事实上,类似于他这种主修杀伐进攻的读书人,除了战诗词外,已经很少对一般的文学作品感兴趣了。
“能成镇国,此诗必然有可取之处,事后抄录一份送来给我看看吧。”
沈无极低头看了一眼山脚下兴奋激动的学子,眉宇之间有淡淡的厌恶之色流露。
虽然只有极小的声音能传到他的耳朵,但终究是有的,就像是蚊子在叫一般。
“让他们滚远点。”沈无极再度闭上了眼睛。
侍女低头称是,转身化为一缕黑烟离开。
“无名……”
沈无极再度入定前,眼皮忽然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
“此人的名字与我犯冲,日后若是相见,便让他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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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不愧是镇国。
姜陵不过这边才刚写完,整个楚国都因此而震动,就连其他六国都受到了相应的影响,纷纷向楚国投去好奇的目光。
今天,注定是一个万人不眠夜。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悲愁。
当席越彬等人看到姜陵面前的桌案上有红光腾飞而起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如遭雷击,目光之中有骇然之色浮现。
所有人都知道不同的光芒代表着不同的等级。
而鲜艳如玛瑙的红,代表的则是那七年未出的镇国。
“噗!”
席越彬脸色阴晴变幻,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张嘴就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姜陵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他。
他早就看出席越彬不过是凭着心中的一口硬气死撑。
一首登府,一首贯州,便足以压得席越彬脊椎弯曲,口吐鲜血。
现如今诗成镇国,红光满堂。
他又拿什么来抵挡姜陵的攻势?
席越彬的眼底深处逐渐浮现出绝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