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在屋内交谈。
忽然,蒲新知笑容诡异地看向姜陵,道:“姜兄,你可看了这周的《凉州文报》?”
这可把姜陵问倒了,毕竟镇魔山上怎么可能有《凉州文报》给他看。
然而蒲新知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了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就连敦厚老实的向礼,都是一副憋着笑的样子。
摆明了有事发生啊!
蒲新知含笑不语地看着姜陵。
“蒲兄有话但说无妨。”姜陵微笑道,知道他在卖关子,并表示不吃这套。
“姜兄还真是沉得住气!”蒲新知白了姜陵一眼,也不藏着掖着了,从衣服的内袋中掏出了一份报纸,没好气地说:“你看看吧。”
姜陵伸手接过报纸,发现它的材质触感摸起来竟类似于纯棉,极其柔顺舒服。
这就跟天星大陆的造纸技术有关了。
众所周知,在地球,造纸术起源于西汉,改良于东汉。
但因为天星大陆孔子开辟了“全员读书”的时代,所以各类关于读书的产业迅猛发展,像毛笔纸张这类产物出现的时间至少提前了百年。
到了如今,文房四宝的制造工艺甚至比后世还要发达。
姜陵翻开报纸,发现第一页的头版新闻赫然就是自己。
“守渊人二徒出山!一首《梅花》文压云家二公子,只为讨得美人欢心!”
姜陵刚送到嘴边的茶一口喷了出去。
“这是什么鬼?!”姜陵指着报纸的内容,瞠目结舌。
头版的内容不仅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在冬至文会的事情写了进去,而且编者的笔力一看就十分深厚。
不仅博引旁征,巧用典故,将云承远贬得一文不值,更是在文章的结尾来了个画龙点睛,把姜陵直接塑造成了一名为了心爱的师姐,不惜与世家公子文比的天之骄子。
看完这篇故事,姜陵要不是知道自己的德行,恐怕自己都要爱上自己了。
“你在山中苦读,自然不知外面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蒲新知憋笑道:“文会上,云承远虽然极尽克制,从不主动开口授之以柄,但他终究与你进行了文比,哪怕借口再多这一点也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这篇《凉州文报》一经问世,云承远的文名算是在凉州彻底臭了!”
一旁的俞梅早就笑得人仰马翻,说:“姜陵,你不知道,因为这篇文章,云承远甚至得了个‘善妒公子’外号,笑煞我也!”
姜陵闻言,表情也跟着古怪起来。
没想到这群吃瓜群众总结得竟是异常精辟。
众人沉浸于交谈之中,一时忘却了时间,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门外,司鱼坐在柳树下,手捧经卷,背靠树身。
一旁的黑胖则是睡得香甜,发出比两百斤的大汉还吵的打鼾声,但司鱼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浑身笼罩一层浅浅的白光,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的书籍上。
此时,如有读书人路过,定然能够看出司鱼处于读书三大境界中的“好之”的状态当中,仅次于可遇不可求的“乐之”。
忽然,司鱼身体微动,笼罩在体外的那层白光消失了。
她竟是主动从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之”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司鱼目光望向门外,几名穿着粗布麻衣的村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神情慌张,瞳眸微颤,一看就知道状态不对。
司鱼正打算开口询问,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几人相视一眼,竟是直接跪在了门口,磕头痛哭:“守渊人大人啊,救救我们吧!”
这一幕来得突然,吓得司鱼腾地从柳树下站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司鱼脸色大变。
一旁的黑胖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大眼睛望着门外的村民,胖眼里写满了疑惑。
“发生什么了?”姜陵等人听到外面的响声,从屋内推门而出。
一位皮肤黝黑的农妇发现了树下的司鱼,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目光一亮,连忙说道:
“司鱼姑娘,我们村子出事了,县老爷们根本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求求您快让守渊人大人出面,救我们一命吧!”
“是啊是啊,司姑娘,求您救我们一命,救村子一命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哀求,虽然声音嘈杂,但众人还是捕捉到了其中一些重要的信息。
“出事?出什么事了?”司鱼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理智的样子,此时她已然认出了这些村民的身份。
他们都来自于镇魔山脚下的那个村庄,都是柳村的村民。
“司鱼大人,咱们村爆发瘟疫了!”村民哭嚎道。
姜陵等人闻言,同样也是脸色一沉。
在天星大陆,人们都知道医道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力量。
可人们只需要稍微了解一下目前医道相关的知识,就会知道,对于“瘟疫”这个课题的研究,目前的医学仍然是一片空白。
所以,每当一个地方爆发瘟疫后,当地的管理者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往往都是派兵封锁,之后才会调遣学习过相应知识的医道读书人进入风险区尝试除疫。
“柳村已经封锁,你们几人是怎么出村的?!”还未等众人从思绪中抽离,蒲新知第一个从人群中走出,厉声喝问。
他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吃惊,毕竟是县令之子,想来早已知道此事。
几名跪在地上的村民被蒲新知当面喝问,顿时面露惊慌之色,都没想到今天司天游家会有人做客。
“我,我们是从一条山路偷溜出来的……”一名农夫支支吾吾地说。
“大胆!你们竟然敢视军法于无物?!”蒲新知勃然大怒:“倘若因为你们几人造成了更严重的疫情,我必然要抓你们去衙门,重重打板!”
村民们被吓到了,脸色煞白,慌忙磕头求饶。
“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农妇红着眼说:“我们出来,实在是因为里面没法呆了啊!半个月了,县里派遣的医道读书人根本治不好病,娃娃吃不下东西,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如果我们再不出来另寻他路,恐怕,恐怕……呜呜呜!”
可怜天下父母心,农妇说到自己的孩子,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听到她的哭声,姜陵想起了自己远在豫州的母亲,心就跟被揪着一样,再也不能当做看不见。
于是,姜陵把蒲新知拉进了屋中,沉声问道:“蒲兄,这柳村到底是什么情况?调遣的医家读书人是谁,为何会对疫情束手无策?”
司鱼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姜陵一旁。
听到同胞有难,其余三名文友同样也是面露不忍之色,竖耳聆听。
蒲新知见状,知道是不能隐瞒了,于是轻叹一声,说道:“倘若是一般的瘟疫自然好处理,可问题是柳村爆发的瘟疫极其古怪。我们现在甚至怀疑,”
“柳村出现的,是一种从未被记载在医书里的新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