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初可没有任何约定,规定各宗门派出什么样的弟子来此值守,人家天枢宗就是瞒天过海,使用了这等阳谋,谁又能说得了什么?再说了,自己只是跟着廖三做事,混点银罢了,这所谓的绿晶石,一来对自己屁用没有;二来,被哪个宗门独得去了,跟自己有何关系?这些修真宗门非我道家,李问道没兴趣,也一点掺和的意思都没有;三来,让自己内心多少有些歉意的兰若幽,自己已经给了她两颗绿晶石了,而且又往她体内输入了不少道家淳厚的先天罡气,想来足够她修行使用很久的了。
想到这里,李问道不再犹豫,耳边的那嘤嘤女声仍旧时时回响着。他迅速地绕开了这伙人,顺着声音继续向落玉峰山脚下奔去。
这处山脚,可不是昨夜李问道抱着兰若幽洗澡的那个地方,这里明显的荒凉许多。按理,山脚下不说是繁花似锦,起码也得是绿荫葱葱吧,可不知怎的,这里的山势实在过于挺拔,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垂直,因此,除了个别地方会偶有松柏临崖伸出外,触目所及,基本上都是裸露的山岩,一片青灰色。
今夜风轻星朗,连常年围绕在半山腰以上的云层,都已悄然散去,李问道仰头向上望,这落玉峰就如尖锥一般直插苍穹,腰都快弯折了,都看不见峰巅。两千丈的距离,若是放在脚下,不过十里之地,纵是凡人,即可轻松到达,只是这么一竖立起来,对大多数凡人而言,就成了遥不可及。
当然,李问道是个例外,他即非修真之士,亦非神魔妖怪,他就是个凡人,拥有者凡人的身体,但他是道士,真正道法自然的三清弟子,被他早已忘却的《太平青领书》癸部中的功法,时时刻刻本能地配合着他的意念,只是他不知道罢了。浑家林月瞳也没有提醒他,因为已经将癸部完全融会贯通的李问道,已经不需要天天打坐修行了,自然而言的生活作息就是在修行,所以月瞳才没告诉他。
到了这里,那声音已经由呼唤,变成了嘤嘤之声,声声悦耳动听,期盼之味也更浓了,只是它的来源却不是在山体的正上方,而是在山体侧面。李问道顺着声音,绕着山脚,又起起伏伏地往前走了一里多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断崖,那声音就是由此处传出。
望着黑漆漆的下方,李问道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进入崖底去看看。月瞳说过,大魔都会幻术,幻术虽然只是障眼法,但在幻术之中,又含着大魔的法术,甚至还有些巫术,一旦着道,很难逃脱,所以面对大魔时,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这一路上,李问道都在注意着,观察周遭景物,发现没什么不妥的。可是现在,他有点犹豫,这是把他往深渊里引吗?
脑海中本能地出现一段文字,是道家的《静心咒》,李问道大喜,立刻盘腿入定,嘴中念念有词: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接着又是一段《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两段道家无上心咒,不仅让李问道的脑袋立刻沉定下来,也让他再无犹豫,因为咒语念完,眼前景物依旧,这说明自己并没有中了什么魔障。
“我义凛然,鬼魅皆惊!哈哈哈哈,三清弟子李问道这就来了。”
一声长啸,李问道抬腿就迈向了断崖之下的深渊。他可以轻松地御空飞行,原先的犹豫当然不是怕掉下去摔死,他是担心自己不知不觉中,中了魔障却无法自知。
“什么声音?梅峰,带人前往查看。”
“弟子遵命,昭明,跟我来。”
一道威严的男中音响起后,两位年轻人立刻快速向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问道无意间发出的啸声,在山谷间回响,当然引起了天枢宗值守之人的注意。只是当他们赶到时,啥也没看到,反倒是吵到了一只苍鹰的美梦,此刻正盘旋在二人头顶上方百丈高度,非常不满意地鸣叫着。
“原来是只鹰!梅师兄,你说师父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唉,师父不是太小心,他是等不起了呀。师父卡在神灵境末期已经快五十年了,再不过去,怕是今生无望了。”
这一点,其实昭明也清楚,师父已近四百岁了,时日不多了。目前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借助绿晶石的灵气,一举突破至神通境,那样,就算往后四百年再无晋升,至少也多出四百年寿命不是。
“那你说,掌门师叔得到的这个消息准确吗?万一又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招人耻笑?”
“这个,我觉得应该是准确的,掌门师叔可不是一般人物,那可是咱太白洲第一人,神通境末期啊,只差一步就是超凡境的陆地神仙了!唉,明弟呀,我觉得我们要担心的可不是消息是否准确。”
“啊,师兄,那我们要担心什么?”
“其它六宗的反应。咱们这样独占,算不算是违背誓言呢?”
“怕什么?师兄你也太软弱了,大不了和六宗干一场,谁怕谁呢!”
“不是师兄软弱,咱们入宗门不就是为了修仙嘛,能安心修行,不大动干戈,岂不最好?再说了,绿晶石只适合神灵境末期以上的使用,咱们还差的远来。”
梅峰不是昭明这样的二十几岁的小孩子,未来一片光明,对绿晶石的期待自然也就强烈些。他已经快一百八十岁,如果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二三十年升入神灵境,那绿晶石对他有何意义?所以他的考虑远比昭明更现实些。
年龄相差一百五十多岁的师兄弟二人,就这么边聊着,边回去向师父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