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客栈房间里,李问道搂着林月瞳好一阵安抚,这都哭了好大一会了。分开六天了,他的月瞳妹妹明显瘦了一圈,李问道心里好不怜惜。
“乖,别哭了,你看,明天我就要走马上任了,正七品,很高的职务了。”
“哥哥,我是不是很不懂事?”林月瞳泪眼朦胧地说着,“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见到你不能哭,要高高兴兴的,不能让你有压力,可是一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有压力呢?”
“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有压力,就是玄清师姑领你去我那的第一眼,我就觉得麻烦大了。”
“我就知道,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一眼看到我,你就皱着眉头。”
这丫头记性真好啊,六年前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她都记这么清楚?我当时皱眉头了吗?
好在林月瞳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哥哥,我一会就得回去了,你现在就要了我吧。”
作为血族,林月瞳的身体自带淡雅温馨,就连脚趾都散发着淡淡清香。
林月瞳很快就离开了,临走交给了他一项任务。城南有一处宅院,是工部一位告老还乡的官员留下的,林月瞳白天去看过了,前厅后院、亭台楼谢、小桥流水,后院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宅子不算大,自然比不得王府规模,但是月瞳还是很喜欢那里。四百贯铜钱,这价格不算低了。长安居大不易,杭城作为吴越国都,物价实在不低,以李问道正七品每月六贯钱外加半石粟米的俸禄,怕是这辈子都买不起了。好在月瞳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贯钱,剩下的一百两,月瞳也是有交代的,具体该怎么做,她都写在了纸上。好吧,还没挣到钱养她呢,自己先吃上她的软饭了。
黎明到来,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杭城城墙上的时候,李问道就醒来了。梳洗之后,穿上官服,刚出客栈门,两名羽林卫军士就迎了上来。这是马祁给他的安排好的,怕他找不到地方。官员上任得自己拿出文书证件,自己去任职的地方。
左卫羽林军城内、城外各驻扎一半兵丁,大将军行辕在城外,但是城内也有常驻办公的地方。两名军士领着他来到城内办公的地方,马祁高坐行辕,正等着他。左卫羽林军参赞军事受兵部左侍郎与左卫大将军的双重领导,又是兵部派驻的文官,地位超然于羽林卫中的普通武将。那时,以文治武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后来的赵宋不过是进一步加强而已。一番恭喜、客套自不必说。
午后,李问道抽空溜了出来,他的浑家今天可是交代了任务的,必须的完成。好在两地都在城南,很近,李问道溜达着就到了。前期的事情,晌午他就安排手下军士提前做好了,等他到来,牙人、卖家留下的主事人都已等候着他。即然浑家都看过了,他也懒得再看一遍了。一起去地方有司换文聘,末了,在有司监控下,因交易额巨大,准以银钱交易,然后画押,一切办妥。安排军士将行李从客栈搬来。宅子不算小,现在就他一人住,他也不需要下人。好吧,这就算是有个自己的住处了,还不能算是家,主母还没进门。怎么又想她了!不想了,回军营吧。
刚走出大门,看见门口站着一对中年男女,一副很干练的样子。“参见阿郎!”看见李问道,二人慌忙行礼。李问道一愣,认错人了吗?其中的男子上前一步又向着李问道一辑:“见过阿郎,小人钱忠与浑家乃余杭县君的私人,依郡主之命,特来服侍阿郎。”
这丫头,心还挺细的。
依唐制,吴越王乃郡王,其女为郡主,所以林月瞳其实正式的称号为余杭郡主,公主只是民间的尊称。余杭是她的封地,当然,不可能整个余杭都是她的,她在余杭县也就只有封地五百亩,后来吴越王又私下将自己的私人田地三千亩送将与她。林月瞳在余杭的封地里有三千五百亩良田和一处宅子。私人,就是她在封地里的下人,是完全属于她个人的财产,生死都由她。所以,安排她的私人奴仆来这,还是挺安全的,挺放心的。
人还没进门,管家就先派将过来了。
“大人,前方就是天目山了,探马回报无恙。”一位伙长装扮的军官向李问道禀报。
“传令,全军就地宿营,明日翻越此山。”李问道吩咐下去。
军士们忙着扎营树寨,安放拒马桩,营地外围哨马来回巡视,营内炊烟袅袅。天色昏暗,李问道站在帐篷前,眼望莽莽天目山,心里想着后天赶到地方,办完差事,赶紧回去,过几天就是月底了,三十也是月圆日,又刚搬进了新宅子,月瞳一定会去找他的。
旷野无人,夜色深沉如水。李问道正在看着行军地图。右卫羽林军就驻扎在前方的山里,明日一早出发,后中午便可到达。交接完差事,就赶回去。这趟差事本不需要他来做,但是李问道想体会下带兵行军的感觉,于是便找到马祁主动要求前往,马祁自是满口答应,反正也没啥危险,不过押送部分军资是跑一趟,交待了几句,便请出兵符按兵部文书支出一伙人马交于他。命他明日一早出发,不得有误。一伙五十人,设伙长一人,什长五人。
半夜里突然外面响起喊杀声,李问道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敌袭?这怎么可能?这里虽地处吴越与南唐交界处,但仍在吴越境内,右卫羽林军管辖范围,且吴越国自钱澍接任王位,二十多年来,从无战事。
李问道忙穿上外袍,跑出营帐,就看到营地乱成一团,伙长站在那里大声疾呼,胡乱指挥着。看到李问道出来,那伙长慌忙向李问道跑过来,“大人快回营帐,是敌袭。”
军队二十多年没打仗,此刻睡梦中遇袭,立刻乱成一团,什长们在大声呼喊,兵丁们象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不少人衣服都还没穿好。眼看营外马蹄声声、战马嘶昂,从从黑影由远及近,眼看就要闯到营地门口,李问道突然大声感到,“慌什么,伙长何在?”那伙长一愣,忙着答道:“小人在。”
“命令各伍长集合本部人马按各自营帐所在为防区,在营内据守,不得有误!擅离职守者斩!”
“得令!”伙长忙着传令下去,很快各营地内传来各伍集结的声音,外面的战马已经冲到了营外。由于营外沿着栅栏遍布拒马桩,敌人战马冲到跟前便主动停了下来。很有经验,居然知道有拒马桩,主动停下来,不是普通毛贼。李问道不敢大意,飞身弯腰立在辕门之上向外一看。一彪人马,不下三百人,各个高骑战马、黑衣蒙面。当先三人高坐战马之上,正指挥着身后人马快速向营地四周奔去,显然是想将整个营地围起来。
三百骑兵来劫五百付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