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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过午,柳如杨再度登门,乃是前来辞行的。

“柳校尉明日便要回转?”龙泉独自于前院正堂招待于他。

“正是。快马加鞭该是新春之际可赶回玉门关。”

“柳校尉辛苦了。”

“少将军谬赞了。”

“前日府上有事,怠慢了柳校尉,不若今日留于宅内为校尉饯行。”龙泉满面含笑,心下却并非如此思量。

柳如杨慌忙起身一揖至地,“不敢有劳少将军。今日前来便是相询一声,不知少将军可有何信函或是物什遣末将带回的。”上门之前柳如杨便预见恐是不得再见我,故而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龙泉闻其言并无不妥之处,微微思量一时,方笑应曰,“有劳柳校尉牵挂。若是物什恐柳校尉独自携重多有不便,不若烦劳柳校尉携些京中各位同袍家眷信函转回,可好?”

“可得少将军所遣乃是末将之幸。”

龙泉一笑,“那便有劳柳校尉稍候,我这便安排。”言罢便将门处服侍的小义唤了进来。

“少将军,在下尚需采买些许物什,便告辞了。末将欲将明日卯时后出京,少将军可遣人呈送各家信函。”柳如杨已知见不得我,便起身告辞。

龙泉客套挽留数句,便随其离去。安遣了幼弟们往之京中胡济世等几位同袍家中传信,又是命周驰亲往程燃家中方回转我的院子。

徐家已是昨日黄昏至了府中,不愧是脚程为优,果真乃是世家中除去已至的穆家、傅家最早至的,且是全族皆已妥当落脚。

此刻穆老家主及傅家主正是伴着我一道验证其玄铁令及家中登门众人。

“徐家主及众位请起。”将刻有“急”字的玄铁令交还徐进,我便端坐下来,穆老家主及傅家主皆是含笑落座,徐进及其两名双生嫡子方随之而为。

“姑娘既是已有所筹谋,便可将我徐家众人安遣各处,仅是鉴于江湖传闻,不知可容我徐家众人相迎各世家一遭?”徐进年方而立中岁之年,其双生子较之我尚且少了两载,却是那世家之风尽显无遗,人虽年少然那风骨行姿毫不逊于穆湛等人。

“姑娘,”穆老家主出声道,“徐家世侄所言甚是,我穆家与傅家皆无功力傍身,虽是其余各世家亦是不差,却若是相迎一番更是可为,遑论徐家脚力非常,若有不测必可相助一二。”

实则我这些时日亦是忧心不已,江湖相传虽是虚实难辨,却傅家之事不得不引以为戒,然几位义兄及骆弈城又是被我遣出京去,虽是有上官清流家臣众人,却是靳伯定不会令其舍我离去甚远,更遑论散于各处接应世家之事。如今徐家已至,若是可一助自是可使得我安些心。

思之此处,我便是开言道,“徐家主有心了,那季家与梁家想来该是无碍,不过人数众多恐有不便,不若烦劳家主遣人传信令其直奔下处便是了,免得入京一番劳顿。然轩辕及穆家众人皆是需多人相迎以为妥当的,不知徐家主……”

“姑娘安心,我徐家众人虽是安置下处,却皆是于京师周遭,属下领入府中亦有五人,加之两名犬子,通传消息恐是较之常人更加便捷,姑娘吩咐便是了。”

“好。”我亦未客套,“城师兄已是传回消息,沿途已是购了些下处可用,我已将各世家如何安遣做了细细规制,”边说便将整理成册的竹简示于众人,“为得稳妥,所立各部、各址皆已注明,各家主若是有何不明亦或觉出有何不妥可相互易之。仅是,这般部署皆是我及各位家主所知,各世家其余众人皆是不得其详。”勿需语尽,他等便是知晓我意为何,虽是信任,却亦是防了人多口杂之嫌。皆为各家之主,自是明了该如何治理下人。

“喏!必是遵姑娘之命行事。”

我微微颔首,“那便请湛师兄相告徐家主穆家余下众人所向、所经之处。其余世家如何相迎便由徐家主自行处置便是了。想来季家与梁家该是近日内便可至了。”

“姑娘宽心,虽是江湖传闻不佳,却是想来季家与梁家皆是无碍。只是满家……”徐进自然亦是知晓被誉为“迷”字的满家早已失了痕迹寻不得。

我一笑,“无碍,我已传书上官兄,想来他自是有手段察查一番。”上官清流已是通过靳伯给我传了回信,于江湖传闻及各世家之事亦是震惊不已,却是提醒我尚有一种可能,便是大隐于朝!故而我亦是将察查满家之事交托与他,终是庙堂有他便利了不少。

见众人有些许疑惑之色,恍然道,“哦,城师兄知晓,我有以上官清流为谋士之意,尚未及尽告各位家主,实乃莫鸣疏忽。”

庄祁早已将上官清流入朝之事尽告傅家主,故而穆老家主等人亦是知晓这位上官大人。

“上官?”徐进一讶,“难不成为先秦上官家后人?”

“正是。看来徐家主亦是有所闻的。”

徐进一拱手,“属下失礼了。我徐家居于中原之地,而上官家自前朝便是世族大家,后因祸遭难,有一旁支远房家眷恰流落于附近乡野,进曾有缘一见,故而略知些枝末。学识之广甚为惊人。”

我浅笑,“不巧上官兄奉圣命出使楼兰,恐是数月后方可得见,届时再引于各位家主一见便是。”

“姑娘客套了。想来上官清流不过双旬便可得当今器重,又是姑娘有心以之为谋士,必是不凡啊。”穆老家主手捋须髯笑意极甚。

散了众人,徐家主如何安排我便并未过问,却是回转房中见得龙泉正双目空洞不知所思为何,竟是我唤了数声皆未有应。不得已,我上手推了推,他似是复醒悟。

“鸣儿,徐家主安遣妥当了?”

“这是出了何事?怎你如此失魂落魄一般?”

龙泉强挤出一丝苦笑,“正是思量莫良与穆隐因何仍未传回何消息,可是那曾氏又是生了何变故。”

我闻言并未有疑,含笑曰,“想来自是二哥尚可应之,反之穆隐兄必会转回。相公安心便是。哦,龙夫人可大安了?”

龙泉将我揽入怀中,力道似是重了些,我误以为他乃是思忖旁的事未着意,便并未出声相阻。

“鸣儿,你这毒何时可尽清?我,想要个孩子。”

我被他这一语惊诧不小,却并不知缘由,“庄大人该是明日来府上的,不若请其为龙夫人一诊?或可解了相公所忧。”

龙泉失笑,将我二人额头相抵,“鸣儿便是以为乃是母亲之疾使得她有所吩咐我方如此?呵呵。”

我挣开些,“难道不是?那相公又是为何?”

此时他再不言语,托起我下颌,另一只手轻刮了我鼻尖一下,“鸣儿真真纯良至极!为夫怎可不欣喜。”

我更是迷惑不解,却已被他压住了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