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冯远山想起师父路上曾不停叹气,说此事或许只有墨家出手,才有希望化解。
于是,冯远山一路打探,终于得知墨家兄弟没有住在五雷门总舵,而是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落脚。
不过,当冯远山赶到客栈时,却没有见到墨家兄弟,原来墨离昨夜带曾玉屏去找夜无疾疗毒了,一夜未回。
冯远山在客栈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等到日上三竿,才见墨离兄弟回来。一问方知,夜无疾出诊去了,他们也是四更才见到夜神医。
......
金碧山庄的新房,石碧云听冯远山说哥哥石枫正在前厅和雷一桐斗法,把凤冠狠狠摔落,拔腿就跑。
池塘边,石枫跪在淤泥里,双手死死撑住,就是不肯低下头去。
雷长眉的太乙土雷心诀气息悠长,一口气尚未用到一半,根本不在乎石枫的苦苦支撑。
石枫满头大汗,脸色涨得通红,喉咙发甜,他背上仿佛压着一座巨山,那山还在不断加重。
他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嘎嘎”声,再下去,也许就要一口老血喷出。
白狐叹了口气,“小石头,算了,这场咱们先认输,过后再跟他算账。”
金青云亦是大叫,“石大哥,算了吧。”
正这时,石碧云从大厅里哭着奔了出来,“哥哥,哥哥。”
流云子走到她面前,“这位姑娘,你是石碧云,还是赵玉娘?”
“流云子师父,我是石碧云呀。”
流云子伸手一指石枫,“那个人你认识吗?叫什么名字?”
石碧云哭着说道,“我认识,他是我哥哥石枫。”
流云子朗声道,“各位道友,你们都听清没有,这位姑娘的确是石枫的妹妹,雷长老,你是不是可以收了掌法?”
雷长眉目光望向雷一桐,他虽是元婴长老,但五雷门主事之人还是大公子。
雷一桐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流云子见石枫已经抵挡不住,天罡剑出鞘,就要拔地而起。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好热闹,好热闹!”
说话间,空中现出一人,芒鞋麻衣,剑眉薄唇,正是墨离。
雷长眉惊得退开数丈,“墨公子,你要帮太极门对付我五雷门吗?”
石枫只觉背上骤然一松,那座千钧巨山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离淡淡道,“公子二字不敢当,墨门从不插手宗门争斗,岂会为了太极门和五雷门争斗!
不过好像今天也并非太极门和五雷门起了冲突,是不是,玄一掌门?”
玄一真人连忙道,“正是,正是。我太极门一向仰慕五雷门,今日玄一是来参加婚礼,绝无与五雷门作对的意思。”
墨离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在下凑巧路过此地,听人说石枫道友今日是来寻找失散的妹妹,是不是?”
石枫收起法相金身,抱拳恭声,“正是,晚辈也无意冒犯五雷门!”
墨离转头问道,“这位姑娘,你是石枫的妹妹吗?”
石碧云连连点头,“是,我叫石碧云,是凌霄阁弟子,石枫是我亲哥哥。”
“既然如此,石枫要接走自己妹妹,雷公子为何不允?”
雷长眉、雷一桐一时说不出来,旁边六爷雷翔不知厉害,站出道,“墨公子所言差矣。这位姑娘自己也说了,她是凌霄阁弟子,凌霄阁弟子许配给我五雷门,太极门的人如何可以插手?”
墨离马上问道,“凌霄阁是否将石姑娘许配给雷大公子,这位石姑娘的师父怎么说?有无婚书聘礼?”
一连三问,雷六爷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没有!我师父没有将师妹嫁给五雷门!”说话的是金青云。
此刻他已经从玄龟骨里钻了出来,“石师妹在前不久两宗交战中失手被俘,试剑山庄为了讨好五雷门,故意报了我师妹亡故,然后将石师妹送给了雷一桐。”
墨离淡淡道,“既然没有师父之命,那长兄如父,石姑娘的婚事是不是应该由石枫做主?”
雷六爷乃雷一桐心腹下人,从来唯大公子之命是从,兀自争辩道,“那又如何!大公子身为五雷门未来之宗主,一介寒门小子,能嫁给大公子为妾,乃祖上积德...”
石碧云这时跑到石枫身边,大声道,“我才不嫁,要嫁你自己嫁给雷大公子好了。”
她说话时,将霞帔扯下,撕了个粉碎。
众人听了,都是暗暗好笑。那六爷雷翔满脸胡子,挺着个大肚子,当男人已甚是丑陋,若嫁给雷大公子...
雷翔还待说话,空中的雷长眉传音道,“老二,不要再说了。”
雷翔乃雷长眉的次子,雷一桐掌权后,对他父子颇是倚重。不过雷长眉已经看出,墨离神色越来越不耐烦,于是急忙喝止儿子。
雷翔闭嘴不言,墨离望向雷一桐,似笑非笑,“雷大公子,长兄如父,但好像石道友并不赞同这门亲事,阁下怎么说?”
雷一桐目光闪动,“雷某已经说过,我不知这位姑娘什么来历,前不久,试剑山庄将她送给我当侍女,我见她模样出众,性子也好,这才想明媒正娶,纳她为妾。这段时间,我一直对她以礼相待...”
墨离打断道,“雷公子,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人说你有错,我问的是现在如何处置此事?”
雷一桐很是爽快,“既然墨公子出面调停,雷某岂能不遵。今日婚事取消,石道友,你可以将令妹带走了。”
“好。雷大公子快人快语,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
一天云彩就这么散了。玄龟骨里,龙二叹息道,“人的名,树的影。你累死累活半天,啥也没办成,墨家一句话,五雷门屁都不敢放一个。”
石枫朝空中的墨离抱拳,“多谢墨门仗义相助!”金青云、石碧云两人拉着手,更是跪下来,连连磕头,泪流满面。
石枫只怕夜长梦多,朝师父、冯远山等人点头示意,拉着金青云,石碧云二人急匆匆离开金碧山庄。
墨离墨铁两兄弟见状,随即破空离去。
新娘走了,这婚自然结不成了。金碧山庄只剩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宾客,还有泥泞狼藉的战场。
雷一桐捂住受伤的左臂,一口怒气无法宣泄,忽然,他狠狠瞪了旁边的雷九镇一眼,“老九,你好毒辣的手段,这番终于遂了你的意!”
雷九镇怡然不惧,“大公子,你说什么!善恶是非是有公论,你不用朝小弟乱撒气!”
他心里甚是舒畅,今日一闹,虽没杀了雷一桐,但也让雷一桐大大吃瘪。
尤其是搅黄了这桩婚事,雷九镇私底下知道,那个叫石碧云的女子乃水阴之体,十分契合雷一桐功体。
雷一桐正打算闭关化婴,拿此女做炉鼎,因此才收她做妾。
此女一走,雷一桐化婴的几率便小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的丑事当众揭穿,威信扫地,大爷爷恐怕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将五雷门交给他了。
想到这,雷九镇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雷一桐眼睁睁看着雷九镇带着几名心腹走了,一口怒气无处发泄,抬手一掌,“咔嚓”,将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击断,上半截树干飞出十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