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枫伏地磕了一个头,“师伯放心,弟子这就收拾行囊,带师姐前往葫芦门。若夜神医不在山上,弟子便是走遍天下,也要寻到他,让他治好秦师姐。”
静虚真人甚是欣慰,“你能如此,不枉冰儿用心待你。”
从静虚真人的洞府出来,石枫心情郁闷,叹了口气,御剑往冷水崖来见秦冰。
秦冰早已从师父那里知道,自己金丹上出现一道裂痕,她倒不是很在意,“一道裂痕而已,又不会要人性命,你急什么!”
石枫急得直搓手,“冰儿,这可不是小事,你若金丹有缺,于将来化婴可就大有妨碍。”
秦冰微微一笑,“金丹修士能化婴成功者,千里挑一而已,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像我们宗门,五位掌座,尤其是掌门玄一师伯,天资高,用功勤,资源亦是足够,可依然无法结婴,我岂能和玄一师伯相比,结婴就算了吧。”
她看了石枫一眼,又轻轻道,“金丹修士亦有八百年寿元,你我现在不过二百岁未到,有六百多年在一起...,上苍待我也是不薄。”
玄龟骨里,龙二大声囔道,“小石头,人家是在催婚呢,你小子倒是接个话,麻麻利利找个媒婆去提亲。
之后或者你搬到冷水崖,或者把她接到红松岭,安安心心过小日子。
你放心,我和老狐狸,傻鸟立马搬到东夷山去,绝不打扰你们颠鸾倒凤...”
石枫摇了摇头,“冰儿,我问过胡师,你这伤势极有可能是中了邪毒,马虎不得!
这可不光关乎将来能否结婴,万一伤势严重,可能危及性命。
我已经和你师父说过了,她老人家也同意,我立即带你去葫芦门求医。”
从回雁峰下来,石枫马不停蹄,连自己洞府也没回,立即赶往砚台岭,面见掌门玄一。
眼下两宗大战时期,任何人离开宗门,都须掌门人点头同意。
玄一真人听说石枫要带秦冰外出治病,一时错愕,好半天才道,“秦师侄为宗门力战受伤,贫道诸事缠身,竟一直未去探望,惭愧惭愧。”
又问道,“秦师侄伤势如何?”
“她金丹有道裂痕,其他倒是如常。”
玄一点点头,“那还好,这应该是元气受损,一时片刻不会有性命之虞。从今日起,秦师侄就留在冷水崖,好好将养,无须再出战了。”
“掌门真人,弟子想带秦师姐外出寻医,不知可否?”
玄一安慰道,“石长老,你不要着急。元气受损最要紧就是休养生息,宗门的丹药你若有所需,尽管支取。”
“丹药虽有,却无良医,弟子想外出一趟,去...”
玄一摇头打断,“不妥,不妥!石长老,现在太极门被魔傀宗重重包围,你如何外出?
再说你毁了天魔鼎,杀了侯七,魔傀宗对你恨之入骨,你若外出,被莫老怪知晓,那还得了,贫道这可是为你安危着想呀....”
石枫一再央求,玄一始终不肯松口。
说了足有半个时辰,李青师在外面有事禀报。
石枫无奈,只好先退出去。
等石枫走后,玄一真人忽然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眼下正和魔傀宗生死激战,居然为了一名女子看病,就要离开宗门,岂有此理!”
李青师沉默半晌,“弟子也听闻秦师妹似乎伤势不轻,静虚师叔为她培元疗伤一个多月,都不得全功。”
“那又如何!秦冰难道片刻就要死了吗?而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有多少大事要做!尤其是赤龙怒,数量严重不足。
他若外出,一来一回,要耽搁多久?根本未有定数!
我方才已经委婉劝了他很久,但他只是不听!”
玄一久持权柄,黄岩真人陨落后,更是一言九鼎,今日耐着性子劝了石枫半天。石枫依然坚持己见,令玄一大为窝火。
“哼!他固然立了大功,但宗门待他也不薄,升他为长老,赐下功法灵石。
他升座大典我亲自道贺,给足了面子,我看他是有些恃宠而骄了,须得挫挫锐气,让他懂得些规矩!”
此后三日,石枫每天都来一趟松柏院,玄一都接见了,并很客气地安慰石枫,又说会延请名医来给秦冰医治,请石枫放心。
石枫心中闷闷不乐,魔傀宗太极门正在生死厮杀,名医哪个敢来?
至于葫芦门,虽然不怕魔傀宗和灵霄剑派,但葫芦门从不干预修真界厮杀。
若平时盛情邀请,或许会来,但此刻邀请夜无疾来石鼓山,夜无疾绝不会答应。
之前云儿和小葫芦来庆贺升座大典,也只是以朋友身份,并未提及葫芦门。
第四天,石枫再去砚台岭,玄一真人不耐烦,令方无奇拦住不见了。
无奈之下,石枫回到铸剑谷,闭关十天,然后再次前往松柏院,求见掌门。
方无奇进去内院一趟,出来禀告,“石长老,掌门正在处理一些急事,没法见你,真是对不住!”
石枫取出一个玉盒,“方师弟,我这有些重要的东西,你拿给掌门。”
方无奇接过盒子,“是,石长老,弟子一定代为转呈。”
“不,你现在就拿给掌门看,我在这等你。”
方无奇苦笑,“石长老,掌门在处理急务,何时有空,弟子真的没法告诉你。
你在这等,怕是浪费时间。不如这样,掌门若有空召见,我立即通禀于你,可好?”
石枫摇了摇头,“方师弟,我就在这等,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方无奇甚是无奈,论辈分,其实他是玄一的关门弟子,与石枫的师父流云子平辈,比石枫还高。
但他入门晚,尚未结丹,自然不敢在铁剑峰长老面前摆架子,只好任由石枫坐在门房。
方无奇负责的事情极多,凡呈送的文书均须经他的手,按轻重缓急、或钱粮、或人事、或战报分门别类整理。
同时,玄一批好的各类书册也要由他发下去,因此,前院门房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石枫说到做到,搬了把椅子,放在屋子最北边的窗台,坐下后一语不发。
进出之人见了,难免好奇。有些弟子认识石枫,还过来打招呼,“石长老,好。”
石枫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见他神色疲惫,眉头紧锁,也不敢深谈。
十一月份,时已入冬,燕国又在秦中大陆的东北,寒风呼啸,天早早黑了下来。
来往前院的人渐渐少了,石枫坐在窗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二更时分,雪花渐渐飘落下来。窗户未关,那雪花片片落在石枫头顶肩膀,他浑然未觉,片刻后雪花已染白顶发鬓须。
方无奇见了,不敢去关窗户,更不敢赶石枫走,只好一趟趟往后院跑,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他心中愧疚,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整理案上书简。
一直到将近四更,方无奇再次从后院急冲冲返回,“石长老,石长老,掌门有请。”
石枫睁开眼,“好,有劳方师弟带路。”
他大步跟着方无奇往后院行去,随手拂去额头肩上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