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一片混乱中。
一个穿着紫色长裙、不太起眼的女子一边小心躲闪,一边逆着人流躲入附近的街巷角落里。
这人便是前来观看游行礼的苏月。
她蜷缩在街巷口,躲着四散奔逃尖叫的民众,朝着街口的巨型辇驾望去。
她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苏月也没想到,祭祀大典游行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这也算是方便她了。
毕竟混乱才有机会,幸好她坚持要来这里看游行礼。
......
莱斯卡是贵族,还是公爵府之子。
本来是可以直接进入光明神殿等待大典正式开始,不需要参与游行礼的。
可若大典正式开始,就毫无机会了。
在神殿中接近祭祀舞女的难度,就如在王宫刺杀国王的难度差不多。
再说,真到大典正式开始,就算找到人也晚了。
突然冒出来这一批搞事的,反倒是给她行方便了。
苏月也得以借着混乱甩掉一直紧紧跟着的莱斯卡。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先一步带走祭祀舞女,就成了。
苏月紧紧盯着辇驾。
混乱刚开始,周围护卫的白衣神卫就冲了上去,只留了一小部分护在辇驾旁。
短时间仍无人能近车辇。
但这些白衣神卫反倒不是需要担心的。
苏月目光缓缓上移。
在高举的辇驾上,两个红衣神卫举着金铃,始终淡定如一的守在纱帐两侧。
下方的混乱甚至都没能吸引她们看过去。
就连支撑辇驾的神卫们也都没有动一下,也没因为这突发状况将辇驾放下。
甚至还在尝试继续前进。
就好像面前的混乱不过尔尔,又似是预料之中。
苏月慢慢皱起眉。
这样下去,她就无法接近辇驾,更没办法带上面的祭祀舞女离开。
就算带不走,给她几分钟的接触机会也行啊!
苏月叹了口气,往角落里又缩了缩避开周围因为惊慌恐惧而互相踩踏、尖叫的民众。
现在只能祈祷,那些前来攻击辇驾的人,能够逼迫辇驾下降。
苏月强压着急躁的内心,耐心等待着。
......
场面越来越焦灼,十字街口到处流淌着鲜红血液。
数具尸体横尸街口。
惨叫哭喊声弥漫在十字街口上方。
人们踩着尸体抱头尖叫躲藏。
有些放弃奔逃的民众跪倒在辇驾周围,祈求着神明降临,救他们于水火。
等待他们的却只有背后而来的刀剑。
莫长生就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脸上是轻淡的笑。
她目光掠过人群,在某一处突兀一顿,继而眼底笑意加深,慢条斯理地说:
“可笑。”
“什么神明。”
“这世上无神,便是有神,神也看不到如蝼蚁般的人类。”
“所谓对神的信仰,不过就是狗屎。”
她说这些话时并没有压低音量,站在纱帐外的红衣神卫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扭头透过纱帐看向她,目光依旧毫无情绪。
莫长生则近乎挑衅一般与她们对视。
如此十几秒后,红衣神卫突然转过头不再看她,手中金铃再次晃动。
似乎是发出了某个信号。
辇驾微微震动,缓缓下降与地面持平。
下面撑着辇驾的人已经退至两边,赤手空拳迎上了不断增加的敌人。
此时整座辇驾只有莫长生和两名红衣神卫。
看着朝辇驾外走去的两名红衣神卫,莫长生眉毛轻挑。
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没有神卫相护,莫长生一个双腿残废的普通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连逃跑都做不到。
对方当然不会让她真的出事,只是在震慑警告她。
莫长生不在意的笑笑。
她就不是被吓大的,有什么来就好了,谁在乎。
她气定神闲躺在轮椅上,浑身放松。
......
周围嘶吼声在辇驾再无守卫时,再度沸腾起来。
袭击的敌人高喊着,奋力劈砍着拦路者,朝着辇驾冲来。
剑指辇驾之上的祭祀舞女。
失去理智,绝望的民众也疯狂朝辇驾涌来,带着最后一丝被拯救的希望。
可惜他们不知道。
辇驾之上的祭祀舞女,不过是被神殿推出的形象人。
甚至都无法站起。
也从无拯救他们的想法。
纱帐被疯狂的民众扯落,祭祀舞女暴露在阳光之下。
太阳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的祭衣,散发出璀璨的银光,瑰丽面容湮灭于光芒之下。
璀璨光芒中,淡漠不视一物的目光穿透人群。
犹如沐浴圣光的神明。
近在咫尺,却又似隔着天地,恍若隔世。
这一感觉笼罩在所有人心中,将他们近乎崩溃的理智瞬间摧毁,再无克制。
无数双手伸出,抓向了静坐那里的祭祀舞女。
每一个人都想要将她拉近自己,由此竟然陷入了争抢。
辇驾之上的民众,竟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金色的车辇瞬间被鲜血染红。
莫长生望着地上快要蔓延而至的鲜血,眼睛微弯,却又似没有任何情绪的旁观者。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飞来一片轻纱,将她全身遮住。
“抓好了。”
疯狂混乱的声音中,一道女子清越厉喝在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一股巨力从后方传来,带着她冲向了面前混乱的人群。
莫长生双手本能抓紧轮椅扶手,向后靠去。
面前混乱的民众得以一瞬的清醒,下意识躲开。
他们的目的本就只是想抢夺她,而非让她受到伤害,下意识避开相撞的可能。
一双双手从侧边拉扯着轮椅上的轻纱。
身后推着的人却也不是常人,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前冲的线路并非直线。
而是时不时朝侧边撞去,不断跳转角度往前冲。
还有一柄长剑从轮椅后伸出,威慑着围上来的人群,尽管这点用处也不大。
不过周围的人似乎有其他忌讳。
路线得以被扩大。
冲出车辇后,下方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被轻纱笼罩的人,一时没有围上来。
轮椅冲了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神卫,怒吼着就要冲上来,却被来袭的敌人拼死压制住。
他们接到的上首指令本来就是——能抓则抓,抓不了格杀当场。
这时候会带走祭祀舞女的只有同他们一样的身份。
大家都是装扮成普通民众躲在人群里伺机而动的,人数众多。
自然就误以为推着轮椅的人是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