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在外面喊,知道是草根得儿子请喝的喜酒。女人们说:“走,喝喜酒去!”有人便对黄向月说:“走,向月一起喝酒吃饭去?”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黄向月的话一停,兰母说:“刚刚生产完,不去也好。妈去吃了,铲点回来给你吃!”
“我拿得回来了!”草根走进茅厂说。
“哎哟喂,真的是模范丈夫啵?!”女人们边取笑草根边走出了茅厂,兰母也拉着大小两个孙女跟在女人们的后面走了。
在几十家住户的中间有一个大厂,如两间屋一般大。是草根设计叫搭建的,既可以方便谁家有人来临时搭个铺休息,又可以方便男人们在一起喝酒议事,还可以在下雨天去不了哪在这打牌动棋侃八卦。
此时大厂中间升起好几堆炭火,中间的三角架上放着个大菜锅,还在外面就可以闻着馋涎欲滴的酒肉香味了。
见兰母拉着两个孙女进来了,男人们都向老人家道恭喜,女人们则拉着兰母与自己坐一席。
一会儿草根来,大家便开始喝酒吃饭了。酒过三杯,男人们便说了:“老吵得儿子了,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怕是难回去了!”草根说,男人们问:“为什么?”
“要交款子呢,成千上万的款子去哪里要?”知道的晓得的不做声,不知道的问草根:“你老兄可是有两门那么赚钱的手艺呢,难道还不早攒有那点钱了?!”
“攒什么攒,江湖一把伞,许吃不许攒。我就是那猴子偷苞米的命,偷来偷去就剩手里的那一个!”草根说。
“伯娘,想不想儿子儿媳一家回去?”听草根诉苦,知道草根的难处,历来风趣幽默的苏志成带头撩兰母问了。
“想呀,做梦也想呢!”兰母说,她怎么可能不想大儿子和大儿媳回去呢!大儿子宣布回去了,大儿媳一定会跟起回去的。
这样一来,又像从前一样生活费有大儿子包去弄了,田地还有大儿媳包种和包管呢!如此一来平时吃用,人情来往都不用兰母操心了,她何乐而不为呢!可是刚刚在大儿子和大儿媳厂里,女人们的谈话,以及现在大儿子和男人们的一问一答又让她担心起来了。
“想让他们回去,就准备钱呗!”苏志成和几个人说。
“我们老了,哪要钱准备?”兰母弱弱的道。
“家里不是还有几个牛吗,把那几个牛卖了再去筹点钱,不就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兰母心里早有准备,说:“那几个牛可是老头子看管的呀,要卖也得回去和他说了才行吗!”
听兰母这样说,男人们便不逼老人表态了,大声叫喝酒。
住一夜兰母就带着大孙女回家了,隔几天她又一次来了。到大儿媳满月这天她又来了一次,极力劝大子和大儿媳跟她回家了。男人们和女人们又都说最大不过芭蕉叶,最烂不过芭蕉叶的话,回去没钱交罚款,最多不是拿去结扎,难道还能杀人吃肉吗?!
黄向月觉得大家说的有理,于是就答应跟着婆婆回家了。
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关系,一旦涉及到利益关系。就算是父与子,娘与女,也会像叫化子向的火,各往各的身边扒。
草根和黄向月不回来,兰父和兰母天天盼着大儿子和大儿媳回来。如今真的回来了,一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兰父和兰母便反悔了。
这不草根和黄向月回来的第二天,村上的计生员就进屋了。而这个计生员就是小堂兄兰水根,真的冤家有时候路就是那么窄。
“兄弟回来了,得去交罚款和结扎了啵?!”兰水根进屋便说了。
“要交多少罚款?”听兰水根说要交罚款,兰母便问了。
“既抢生又超生,怎么也得一万以上!”兰水根的话一停,兰母就说了:“你兄弟拿不出钱呀,能不能……”
“拿不出钱就拿东西来顶!”兰母的话还没说完,兰水根便打断了。兰母说:“他们好几年都不在家了,田地不种有什么东西可以顶?”
“家里不是还有几头牛吗?”兰水根的话一停,兰父便说了:“那几头牛是我们的,我们早就分家了。一分做三家,老大一家,老二一家,我们一家,那牛他们兄弟都没有份子!”
“早不讲分家,晚不讲分家,偏偏这时讲分家,谁信?!”兰水根补上一句说:“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不见拿钱去交给我,我就带人来把家里的牛和贵重物品都拿走!”
丢下这句话,兰水根便神里活现,老子天下第一走了!
“老大这可怎么办?”看着兰水根走了的背影,兰父问,兰母也问!
“我讲不回来,你们偏偏要我们回来,这下见了吧!”草根还没开口,黄向月先说了。
“谁知道是这样啊,知道是这样就不叫你们回来了?!”兰母说,说着说着还哭了。她边哭边问草根:“老大,讲一句话呀,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走呗!”又是草根还没开口,黄向月抢先说了。
“走,人家都见你们回来了,你们一走,人家不但要把牛牵走,恐怕还得连着房屋也给扒走了!”兰母说,说完便放声大哭了。
“我看哪个敢牵我的牛,扒我的屋,老子不和他拼命算他狠!”兰父咬牙切齿说。
“你就称嘴雄吧,人生似铁,官法如炉,你看看明天你那个死亲侄子敢不敢带人来牵你的牛,扒你的屋?!”
兰水根说得到做得到,是出了名的,而且两家貌和神离,关系一直很微妙,兰父哪能不明白?但他还是鸭子死了嘴硬说:“我才不管什么铁不铁,炉不炉的,谁让我活不下去了,我就和谁拼命!”
“老大,你说一句话呀,想看着你爸和人家拼命呀?”大儿子一直不做声,兰母拔高声音问。
草根倒是不担心父亲会,也敢和人家拼命。父亲一直是一个懦弱的人,敢和人家拼命就不会事事听母亲的,还受人摆布了。这一点弟弟木根和父亲特别的相像,被女人管得如同规子一般,都不敢申言一声。
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交罚款,小堂兄真的带人来把牛牵了和扒房子怎么办?
不管是牵牛还是扒房子都等于要了父母的命,他是一个孝子,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事。听母亲拔高声音问,草根说:“那我出去看看!”
草根说了,便出门去村里了。兰宝根现在做了村主任,所以草根进村了就直接去宝根的家。
“兄弟,听说生儿子带回来了?”见草根走进屋,兰宝根问。
“回来了!”草根坐下说,兰宝根道:“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讲来报个喜!”
“哥现在可是盘古的土皇上,一个犯罪分子敢来报喜,不是自投罗网吗?!”
“什么土皇帝,笑话讽刺人了吧?兰宝根笑笑说,跟着问:“水老鼠到兄弟那了吧?”
“到了,所以人家就来哥这里了。我就奇了怪了,这计生员怎么就换成他了?”
“你们有个同学在县执行队当队长知道吧?”草根点点头,兰宝根说:“就是这个队长点名要换原来的计生员,让水老鼠兼任的!”
“那个队长同学不是在青龙碰上硬茬子下台了吗?”听说是杜敬桥让水老鼠做的计生员,草根问。
“没有,人家后台硬,降级调来白龙做计生站的站长了!”兰宝根说了,笑笑问:“出去这么多年,早弄得钱交罚款了吧?”
“成千上万的,怎么弄?这不水老鼠进屋说牵牛,又扒房子,人家不是找哥来了?”
“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呀?水老鼠那是直接听命于乡里,村委管不了呐!”
“有,哥有办法!”草根伸嘴到宝根耳边细细说着,兰宝根道:“这个办法好,既然和杜站长有那么铁的关系,还不马上到乡里去,有我证明就没事了的。”
“哥,会吃还得会抹嘴,兄弟现在不方便去,还是你帮兄弟去吧,只要对杜站长,讲一句苟富贵勿相忘,他就知道怎么做了的!”
“行,这个忙哥帮了!哥这就搭车去白龙!”兰宝根出门去乡里了,草根就回家。
第二天兰水根还真的带五六条牌来草根的家里,又是牵牛,又是拆门窗扒瓦的。正这时一辆吉普车开来在坡脚下停了,一个干部模样的男人冲上屋前来说:“等等!”
“站长,你来了?”看是杜敬桥,兰水根停下牵牛问。
“来了,他的牛不能牵,房也不能不扒!”杜敬桥的话一停,兰水根便不甘心地问了:“为什么,杜站长不会故意包庇吧?”
“包庇什么,依照政策不是超生者的东西就不能动。他们早分家了,老人的东西不能动,我们不能搞诛连那一套!”
“早不讲分家,晚不讲分家,这时讲分家,谁能证明?”兰水根煮碎米粥说。
“我能证明!”一个男人跑上屋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