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有座大山,在灰暗中若隐若现,宛如虚影,风玲儿点点头,又问道“我们不会有事吧?这里怎会如此安静?一丝风都没有。”
任无恶随口道“风力已被阵法尽数吸纳,自然不会有了,我们运气不错,正好在阵法力量最弱的时候进入,抓紧时间吧,很快这里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风玲儿也已想到了这点,慌忙点点头,二人随即向通风山飞去,只是因为阵法力量的束缚压制,他们的速度比在外面要慢上数十倍,千余里的路程竟然用了一个时辰才到。
通风山方圆千余里,面积不算大,但山峰高而陡峭,最高的灵猿峰有五万余丈,通风猿族的圣殿就在山顶。
进入通风山他们直奔灵猿峰,到了山顶后,二人又是一惊,就见整座山顶已被一团白茫茫光芒笼罩,看不到圣殿也见不到任何东西,在白光中隐隐有异响传出,凝神倾听像是一些人呼喊或者是动物的嘶吼。
那白光浓郁强烈,还有阵阵狂暴迅猛的气息发出,势如天风,席卷而去。
他们刚到山顶便被一道气息卷中,及时抵御才没有被卷走和受伤,也就是他们精通驭风神通,才能勉强在山顶附近驻足。
望着那团白光,风玲儿反而没那么紧张不安了,任无恶更是淡然,目光闪动,似有所见。
良久后,风玲儿才道“看起来他们都在这里,谢谢你任道友。”
任无恶笑道“道友太客气了。”说着他凝目看向对方,徐徐道“现在道友是否该向我表露身份了,权当是表达一下谢意。”
风玲儿闻言神色不变,只是眼中异彩一闪,但并非金光而是银光,她的眼睛又变成了银色!
见此变化,任无恶也是神情不动,还微微点点头,风玲儿目光闪动,银光灿灿,身体容貌也变了,也非娇小玲珑的少女而是一位长身玉立的俊秀男子,一身银白色的锦衣,丰神俊朗,卓尔不群,玉树临风四个字在他这里体现的已是淋漓尽致。
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忽然成了一个俊美不凡的美男子,这变化不可谓不奇,但任无恶就能做到淡然如故,不动声色,还以欣赏的眼光看看对方,继而赞叹道“如此变化,可谓是神乎其神了,佩服佩服。”
银衣男子沉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任无恶笑道“我不是在胥府说过一句话,我也差点被你骗了。”
对方目光一闪,讶然道“那时候你便知道我不是胥亮也非通风猿族?”
任无恶道“算是吧,当时我还不敢确定,实在是你的变化太神奇了,伪装起来真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连通风灵猿诀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近乎于真,可惜假的总归是假的,当然如果你是妖皇,兴许就能瞒过我,可惜你不是。”
银衣人冷哼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带我进来这里?”
任无恶叹道“在我眼里,你们和通风猿族并无区别,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在风沅州出现,还打算取代通风猿族,成为这里的主人,看起来你们已经放弃了银兰州,可离开祖源之地,你们妖族能够长久吗?还是说风沅州也很适合你们银尾禺狨?!也许,同样是猿族,祖源之地也能相同共有,这可能吗?”
听他慢悠悠说着,银衣人则是脸色不断变化,眼中银光一闪再闪,杀机杀意也在不断增强,而现在的他已然是合体后期,凝神聚力中,在他身后随即显现出一个数丈大小的浑身金色,但眼睛尾巴又是银色的猴子,这便是他的妖神形态,银尾禺狨!
在对方显露妖神本相时,任无恶继续道“果然是银尾禺狨,那你应该姓俞吧,银尾禺狨一族在银兰州建立的是银猿皇朝,你想必也是皇族,现在你该说说真名了吧。”
银衣人冷冷道“本人俞正凡。”
任无恶微微点头道“银尾禺狨族在银兰州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能令你们整族迁移到了风沅州?”
俞正凡寒声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任无恶笑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些破事吗?现在这情况你也见到了,你们银尾禺狨族的妖皇和通风猿族的妖皇就在这山顶上拼死决战,我看最后定是同归于尽,连带着整座天渊城也会毁于一旦。你想看着他们死还是打算陪葬?”
俞正凡怎会不知道情况已是万分危急,但他还能表现的较为冷静,沉声道“你别忘了,你也是难逃一死。你不说进入天渊城后,风肆琅会现身吗?那这位妖皇又在何处?莫非也怕了?”
任无恶失笑道“你还真是狂妄,居然敢嘲讽风肆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说是你,就是你们银尾禺狨族的俞陆清也不敢如此说话。”
听到俞陆清这个名字,俞正凡脸色一变,忍不住惊声道“你竟然知道陆清妖皇?!”
任无恶淡淡道“我既然认得风肆琅,那认得俞陆清又有什么奇怪!我说的可对,两位妖皇?”
俞正凡还在奇怪他问的是谁,忽然就听到两声长长的叹息,继而就见到任无恶对面赫然显现出两个身影,那叹息是这两人齐齐发出的。
再看这两人,一个一身银白长衣,一个则是一袭白衣,二人体型相似,高瘦挺拔,乍一看像是一对兄弟,但其实容貌又有很大的不同。
白衣的那位长眉细目,双眸中有着淡淡金光闪动,面部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杀气。
另一位圆脸大眼,五官柔和清秀,看起来是要年轻一些,很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孩子,双眸深邃,瞳子中有着浅浅银芒流转。
见到此人时,俞正凡心神剧震,体内灵力陡然暴涨,差点裂体透出,这种反应他以前也曾有过,是面对族内那些妖皇时的自然反应,但是从未如此强烈过,此人显然也是银尾禺狨一族,可他又是谁?怎会有如此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灵力?而这人的容貌他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从何处见过,他是谁?
在俞正凡骇然失色,惊疑不定时,任无恶看着那二人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能够同时脱困,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趟银兰州,这里的烂摊子你们看着看吧,没别的事情,我告辞了!”说完拱拱手就想滚蛋,说真的,他都有些厌烦了,这一次次给这些妖皇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换谁也会烦躁,何况后面还有二十来个,一想起来他就头痛心烦甚至是恶心。
见他要走,那二人齐声道“无恶,请留步。”
然后白衣人苦笑道“这次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先稍等一下,我们还有事要和你说。”
任无恶皱眉道“你忽然如此客气,我都有些不适应了,化为人形后,你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像是那个通风猿了。”
对方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你若不习惯,我可以变回来。”
任无恶急忙摆手道“免了,倒是老六还是老样子,安静沉稳,不慌不忙,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那银衣人无奈一笑道“让你见笑了,在这里我无话可说。无恶,等处理完这些琐事,我们再聊吧。”
任无恶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先忙,有事一会再说。”然后看看茫然不知所措的俞正凡,又笑道“差点忘了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通风猿族的风肆琅。”
他先介绍的是那个白衣人,然后又指指银衣人道“这位你应该有些眼熟才对,他便是你们族的俞陆清,陆清妖皇,别傻站着了,跪下磕头吧,多磕几个有好处。”
俞正凡闻言身躯一震,看看风肆琅,俞陆清,然后望着后者道“您是……陆清……妖皇?您……”
俞陆清轻叹一声道“我是俞陆清,你先退下吧。”
俞正凡愣了愣后张嘴欲言,不等他说出一个字,俞陆清和风肆琅已经齐齐向山顶上那团白光缓缓飞去,在他们移动时,那团白光就有了变化,开始逐渐收敛光芒并且还在缩小。
见状,俞正凡嘴巴一张发出一声低呼,任无恶在他身边还是十分淡然从容,看着俞风二人慢悠悠地道“难得他们能够联手,这副死局僵局也只有他们才能破局了。”
俞正凡闻言结结巴巴地道“他们……怎会在一起?”
任无恶笑笑道“有时间去问你家妖皇吧。”
在他们交谈时,山顶上的变化也在继续,白光继续收敛缩小,很快便成为了一个百丈大小的光球,任无恶已经能够看到光球里的情况,就见里面共有八人,分为两个阵营,相对而坐,彼此相隔也就十余丈,一边四人是白衣,另一边则是银白衣衫,和风肆琅,俞陆清装扮相似,一看就知道是通风猿族和银尾禺狨族的强者高手。
他们虽然是静坐不动,但各自身上都是神光闪动,气势磅礴,同族四人已然是气息相同,灵力相融,浑然一体,虽然是四人但气息气势乃至精神已然融合为一。
而他们皆是妖皇,灵力融合后,实力之强已是不可想象,无法估量,如今又和对手进入僵持状态,确实到了非常凶险的程度。
并且通风猿族又有通风护天大阵,借助阵法力量,算是占据了一点上风,但这点优势最后便是能让对方四位妖皇尽数陨落在这通风山灵猿峰绝顶,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这个任无恶能看出来,俞正凡也能,见到自家的四位妖皇,其中还有自己的父皇,俞正凡岂能不担心,虽然之前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清楚父皇他们为了族人的将来,早已抱着必死之心,但现在忽然又想到,如果父皇他们就这样陨落了,究竟值得不值得?
任无恶忽然叹道“虽然我不知道银兰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你们银尾禺狨来这里抢人家的地盘委实是不够意思,而且就算真的成功了,也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这次幸好是俞陆清回来了,不然的话,银尾禺狨一族必定会在风沅州灭族亡种。”
如果是以前,俞正凡听到这些话,一定是觉得是危言耸听,而他也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他是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心神剧震后,喃喃道“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任无恶没接话,心道,老六能在这里苏醒脱困,说明风沅州和银兰州是有些关系,但银尾禺狨真要是在此扎根立足,定会招来灭顶之灾,此举无疑是逆天行事,南玄境各个妖族的平衡岂能如此轻易被打破,除非是……。
在他寻思时,山顶上又有了变化,俞陆清,风肆琅已是到了那个光球近前,在他们力量的约束下,那光球已是极为淡化,但里面的那八个人还是静坐不动,身上神光闪耀,对外界发生的变化无动于衷。
忽的,风肆琅,俞陆清齐齐伸出右手,按在了那似乎已是吹弹可破的光球之上,在他们的手与光球接触的那一刻,周围那将整座天渊城笼罩的光幕猛然变化,瞬间化为炫白色,光芒大盛,比之前亮了数倍甚至是十数倍,亮白至极的光彩灿烂无比,好似能将整个风沅州乃至南玄境都能映照!
任无恶和俞正凡距离最近,在被白光映照时,身体好似都已通明乃至淡化,但二人都无不适之感,而且也能看得清楚山顶上的变化。
他们见到那个光球已然消失,俞陆清,风肆琅已是到了那八人近前,站在了各自族人的对面,稍一观察后,他们同时拍出一掌,这一掌并未拍中任何人,就落在了虚空,但那八人皆是身躯一震,脸色微变,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并且身上的神彩光芒骤然收敛,片刻后,八人又几乎是同时瘫倒在地,像是昏死了过去。
随着八人的晕倒,映照天地八方的灿灿白光在数息间消失不见,苍穹大地恢复本色,笼罩天渊城的光罩也已消散,一切似乎已经恢复正常。
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