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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此计划的可行性。魏帝目光凝视在裴皎然身上,默默阖眼喟叹一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裴、武二人的主意都是好主意,但越是涉及到金钱,也意味着牵涉到的利益更多。

如果要按照裴皎然的想法,则意味中枢要对地方让权,而非巩固中枢权力。弱中枢,强藩镇可不是好事。

“从前中枢势弱,致使河朔三镇那样的骄藩诞生。而今还允许他们自行调整税物估价?”魏帝捋着胡须,声音悠长,“朝廷威严何在。”

闻言裴皎然挑眉。魏帝所忧的,正是改制的核心矛盾所在。不过眼下唯一庆幸的是,河朔三镇已然归附,西南暂且不论,江淮素来都是跟朝廷一条心。

只要朝廷愿意舍弃眼前小利,而谋求更大方利益。那么则两难自解。

“陛下,如今既无铜荒。何不如借此机会铸新钱呢?新钱可制定为重三铢、径八分。由中枢统一刻板分发。新旧并行,新铸铜钱用于税收、军饷,旧钱贬值且只允许民间小额交易时使用,逐步退出流通。”裴皎然温声道。

听着她的话,魏帝眯眸,“裴卿可是有良策?”

裴皎然闻言回答道:“以严刑峻法禁止私铸,但有私铸者斩、举报者赏钱百贯,地方失察连坐。发布限蓄钱令,世家蓄钱不超过一万贯、地方豪强蓄钱不超三千贯、普通士族蓄钱不超过五百贯。蓄钱者允许三年内,旧钱按七成折价兑换成新钱。”

“此番限制世家蓄钱,只怕会引发诸多怨望啊。”宇文节一脸的不赞同。

“这些年世家在除陌钱上多有逃避。既然要限制世家蓄钱,或可以铜钱兑换虚衔。朝廷可推行新旧钱差价、新钱以一文当旧钱两文、否则将在三年后作废。”裴皎然舒眉,“另外还可以征收蓄钱税,超限额蓄钱加征税,按两成月息来算。由州县税吏直接进行核查清点,但有不从者,可入狱处置。”

魏帝闻言微微一笑,温声道:“裴卿你继续说下去。朕知道你素来是有主意的,若是此法能解朝廷之危,济百姓之苦,来日你何愁不能名列青史。”

裴皎然明白魏帝的用意,无非是想将她推上浪潮之巅,如果一旦朝廷要推行政令。无论政策实施成功与否,被影响到的人都会记恨上她。继而方便魏帝更好地操控她作刀,成为皇权手中的傀儡。不过裴皎然断没让此计得逞的意思,再度拱手道:“此间尚有诸多细则,不便宣之于众。臣请陛下移步殿内议事。”

操刀改革是大事,而各家背后都有自己的利益阶层。眼下连个大方向都没有,的确不适合让所有人都知道。

“即是如此。便由太子你和诸公入后殿议事吧。”说完魏帝命原正则退朝,自己拂袖而去。

殿中一众人恭谨拱手,直到帝王离开,才纷纷起身。打量起人群中的裴皎然和武绫迦来。能进到朝会的,又有几个是庸才。心里略微一合计,也能猜到这两人打算做什么,一时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裴皎然默默收起笏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众人。拉着武绫迦,跟在太子身后移去后殿议事。

跟进来参与秘议的,除了武绫迦,都有宰相衔在身。

太子居上首,裴皎然、贾公闾及岑羲等人依次而坐,武绫迦居于最末。 太子虽然还没开口,但已有贴心内侍奉上茶水,仿佛是知道这场密议或许将持续很久。位高的四人虽然一言不发,但其余人的议论声再次在殿内响起。

裴皎然沉默听着,手指摩挲着袖沿。眼下讨论的每一个问题,都值得深思。

从前朝廷铜荒,外加三镇割据,以致于国库时常空虚,但灭佛后朝廷有铜铸钱,三镇归附亦让朝廷减轻不少压力。随之而来由诞生了新的问题,两税法后,虽然先人已经在不断完善,但依旧存在弊端。朝廷想操刀改制,必须结合当下的情况来看。如今中枢权强,可军事上依旧要依靠藩镇,再加上世家尾大不掉。

就如她要限蓄钱,即使朝廷可以让世家交钱,但之后的维稳又该如何?且还要保证世家不会反抗,愿意配合。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心向朝廷呢?譬如说万一朝廷给出一定让利后,世家借机做大,侵吞百姓利益时,此计又将如何?

世家强藩是顽疾,非暴力难根除。既然要操刀改革,就必须去面对这个问题。假使朝廷给地方让利,一旦地方借机敛财,当中枢陷入朝政窘境时,就必须向他们借钱。如此一来反倒违背初衷,地方更加能凌驾于中枢之上。

“殿下,臣以为可特许主动上交蓄钱的世家担任盐铁的承销商,按照中枢的定价从官仓进货,在指定区域售卖,赚取中间差价。每年定额销售十石,中枢七成,世家三成。并且由中枢直接派人押送盐铁到世家的仓库,防止旁人截留。可在江淮等产盐大区先试行推展。若能成,则天下皆施行。每年派御史去审查世家承销账目,若发现走私或者抬价行为,立即取消资格,并且罚款。原先铁矿由朝廷直营且承担冶炼,如今冶炼环节可改由世家承包,按产量支付工费。”武绫迦建议道。

褚恒听了不由反驳,“倘若世家借盐铁分销和商人合谋怎么办?届时岂不是会引出更多麻烦来。倒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改革这样的事无法公开讨论,需要通过旁枝细节去打探各方态度。毕竟太子是除陛下外推行政令的第一人,他是怎么想的还是颇为重要。

此言一出,太子看向裴皎然,“裴相觉得如何呢?”

“武侍郎的主意,自然是好的。不过并非近日密议的重点,这些问题抛在日后,都可以去和他们谈。现在首要解决的,是税额的问题。”

非她刻意要回避,而是现在的确没有要去深究的必要。任何政令都有弊端,唯有在推行的过程中,不断改进才能得到最优解法。而非在一开始就求一个完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