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下午13:00点,同学们大多在宿舍里午休,或装作午休。
陈晓脑子里很乱,考研的成绩即将发布,想淡定确实不容易。
陈晓只身来到训练馆,看门大爷见是陈晓,只是笑着点点头,就熟练地打开训练馆大门。
训练馆的东北角是搏击训练的专用场地,陈晓对这里非常熟悉,他今天服装都没有更换,找到自己熟悉的位置,站起桩来,他尽量排除杂念,强迫自己入静,逐渐气行周身。
距离下午14:00正式公布考研的成绩已经不足20分钟了,陈晓结束站桩开始做着增强身体柔韧性的拉伸练习,但是,满脑子却在想着考研的成绩,而他确认自己没有勇气去查看成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训练馆里非常安静。
忽然,远处传来了狂野欢呼声,那是某位考研胜利者的宣言。
几分钟后,陈晓看了一眼那部旧手机,但仍没有拿起它的勇气。
这时,一声微信信息提示音响起,陈晓拿起手机,是刘琳琳发来的,陈晓快速点击开,对话页面上赫然写着:“我猜,你一定没胆量查看自己的成绩,哈哈!我替你查了,289分,恭喜你!我考了302分,也不错滴!文字后面是一堆庆贺的动画和特效表情”
陈晓暗暗露出了微笑,他使劲用右手拍了三下前胸,在工学类别里,自己的这个成绩确保能够考上清北大学的精仪专业。
兴奋之余,他忽然觉得刘琳琳真的很懂自己,这个女孩精怪中却不乏细腻。
于是,陈晓只回复刘琳琳两个表情,一个代表“oK”的表情,一个是憨笑的笑脸。
陈晓立刻来了勇气,他快速进入了查询成绩的网站,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成绩,没错,289分,一个很优秀的成绩。
陈晓第一时间,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通报给家里,当二位老人得知陈晓的成绩远远超过清北大学的复试分数线的时候,他们都特别高兴,连声说好,夸赞不断,说着笑着,电话里突然传来母亲一阵剧烈咳嗽,陈晓的心再次被刺痛了,灿烂地笑容也褪去了。
考研成绩公布一周后,疫情更严峻了,学校全面停止集中授课,开始限制人员流动,秦北市海山大学空旷的校园里,一直在反复广播着疫情防控知识和有关要求,分贝数极高的高音喇叭声,在学生宿舍区的楼宇间不停回荡,在训练馆训练的陈晓更加心烦意乱。
陈晓母亲的咳嗽咳一直不见好转,而且还咳出了血,去县医院检查后,大夫认为病情比较严重,建议去大医院仔细检查确诊。
刚得知母亲的病情后,瞬间让陈晓头脑里一片空白,在陈晓的认知里,咳血是非常严重的病。
陈晓一度怀疑妈妈是否感染了新冠肺炎。
陈晓不放心,决定请假去探望母亲。
陈晓向辅导员请假时,得到的答复是,‘非常时期,学生严禁离开校园,如果离开,则不允许再返回校园。’
陈晓陷入两难,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自己的毕业设计还没有完成,毕业论文也没有完成,如果不能返校参加答辩,势必会影响自己如期毕业,后果难以想象。
父亲也劝说陈晓,要以学习为重,带陈母看病的事,自己完全可以应付,陈晓只能祈祷母亲无大碍。
陈晓父母来到了秦北市人民医院,开始了新一轮问诊和检查,身在学校里的陈晓,一直在忐忑中等待着父亲的消息。
他整个人傻了一样,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在散打对练中,连续遭受对手的拳脚重击,郁荣教练不得不叫停训练,郁荣对着陈晓生气地吼道:“停停停!你在拳台上散步呢?你搞什么?拳台就是战场,一旦走上拳台,要向战士一样,调动自己的一切潜能,努力撕碎对手,战胜对手是你唯一的目标,你这态度怎么能行?不练就下来!”
陈晓没有说话,下颚部被队友摆拳重击后,小脑的平衡功能受到影响,他摇晃着来到训练场的角落里,摘掉头盔,默默坐下,瞄了一眼手机,确信没有电话打来。
晚饭前,父亲的电话终于来了,声音很急切,“陈晓,我们来秦北市人民医院了,折腾了半天,大夫开了一堆检查单、化验单,尤其那个ct检查,排队三天后才能做上,我和你妈妈只能住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里等,你也不用来,来了也没用!”
陈晓:“我妈现在好吧?你们吃饭别太节俭,让妈妈吃得好点。特殊时期,学校不让学生外出啊!说出去就不让回来。”
“是的,针对疫情,现在管的很严,你不用惦记,你妈除了喘和咳嗽,没有别的症状,能走能撂,你放心。我一会找工地老板去要工钱,他欠我几万的工资呢,要回工资的话,再给你转点生活费过去。”
陈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这种困难时刻,他帮不上忙,他很自责。
经过4天的等待,陈晓母亲的各项检查都检查完了。可是,检查出来的结果情况却相当糟糕——肺癌晚期,多处淋巴转移,肝转移、脑转移。
肿瘤科大夫认为,如果不作任何治疗,病人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
如果治疗,还要进一步进行穿刺检查、基因检查等等一系列检查。
陈母的病情对于陈晓父子二人宛如晴天霹雳,精神瞬间垮塌。父子二人进行了长时间的电话沟通,决定对病人隐瞒真相。
可是,仅仅一天后,陈晓的父亲还是因为不自然的表情,以及其它的蛛丝马迹让病人有所察觉,陈母知道病情后,先是震惊,然后是抽泣,最后终于镇定下来。
陈母似乎决心已定,通过微信语音,她给陈晓发去了语音信息:“我不治了,治疗就是瞎花钱,这病治不好的,新农合报销的比例不高,咱家这条件也治不起呀。”
陈晓在微信里听到母亲这样说,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医院那边一直催促让交住院费和部分治疗费,陈父多方筹措,才勉强凑够了押金。
病友们委婉地提醒说:“得了这种病,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治疗的花销一定少不了”。
愁云笼罩着无助的陈父,他给建筑公司负责人多次打电话催要拖欠的工资,建筑公司负责人一直以甲方不结账为由而推脱,最后,那建筑公司负责人竟然拒接电话。
陈晓得知这个消息后,怒火中烧,他无法想像,父亲的血汗钱竟然被拖欠,他决定离开校园,去帮助家里做点什么,哪怕不毕业。
陈晓与其说是请假,还不如说是通知辅导员,他要离开学校去护理母亲。陈晓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