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话声,车轱辘压过街道的声音,热闹的氛围让溜出宫的两个少年一阵舒心,尤其稍微小一点的那个,大口且贪婪的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王兄,若是以后能在这宫墙外生活该有多好。”
“怎么?这么快就不喜欢里面了。”
“那当然,自由谁不喜欢啊。”
宋陌寻回头看着宫墙狠狠的瞪上一眼,背着手小大人似的朝前走去,看着他的动作,宋溪哲在后面偷偷笑了笑,随即抬脚追了上去。
“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皮子,皮子,喜欢的来看看。”
...
宋陌寻左站站,右瞅瞅,就在快穿过主街时突然停住脚步,右侧一个木桌子后面,一个身穿布袍,脚踩草鞋的乞丐正盖着一个巨大的草帽躺在那里,而在他的头顶上方,正悬着一个幡子,吸引宋陌寻的正是那个幡子。
“能度难人脱苦,能消无妄之灾?呦,算命的挺猖狂啊。”
宋陌寻敲了敲桌子,对于躺着的骗子完全没有尊敬之意,语气中带着嘲讽,然而算命的完全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睡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鼾声,气的宋陌寻直接来到他面前,一把将他的帽子掀开。
“别睡了,来活了。”
“谁?谁打扰老子睡觉的。”
“你小爷我,怎么的,买卖不做了?”
宋陌寻掏出一袋子铜币放在桌子上,哗啦的声音响起,刚刚还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棍瞬间眼神一亮,咧着嘴就要去拿,却被宋陌寻一把夺回。
“你这小子怎么能戏弄老...本道。”
“戏弄?我可没戏弄你,这些都可以给你...”
“当真?”
“不过,你要说的我满意了才可以。”
见宋陌寻都这么说了,算命的笑的眼睛都要没了,他将自己的草鞋穿好,又理了理衣服扒拉开宋陌寻坐到凳子上,端的一派大师的模样,看着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呦,行呀,有那大师的意思了。”
“本道人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吧,想问什么?”
“问什么?大师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还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吗?”
此时的宋溪哲也追了过来,只是安静的站在宋陌寻一旁,看看摊子,又看看宋陌寻,心知这小子又开始挑事了,看着他的眼神无奈中又透露着宠溺,至于坐着的大师已经在宋溪哲的身上游走不下两圈了。
“喂,大师看错人了。”
宋陌寻再次敲敲桌子,大师这才将视线看向宋陌寻。
“这世间之事皆在心中,又如何能说得清道的明。”
“道不道的明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道出来就行。”宋陌寻抖抖钱袋子,示意他赶紧说话。
“你这小子倒是很合老道的胃口,未免你误入歧途,老道决定救你一程,小子,人活一世,有喜悦就有悲伤,有喜爱就有憎恶,切莫被情绪左右,万事皆为天定,强求不得,若是遇到困惑苦恼之事当坚守本心,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思?”
“想知道什么意思?三日后戌时,城东山神庙,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三日后戌时,山神庙?”
宋陌寻回过头,正对上宋溪哲的眼神,眼中皆写满了疑惑。
“我告诉你老头,你...诶?人呢?”
只不过是对视一眼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一个桌子,一个凳子,至于那算命的早就不知去向。
“如此悄无生息的离开,即便不是真神仙也是个能人,不如那日我陪你去看看?”
“好。”
因为心中藏着事情,两人完全没了逛下去的心思,直返回王宫。
一直过了三日,直到那日清晨,因为休沐,宋陌寻醒的比较晚,谁知刚坐起身,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宫人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世子派宫人来报,说丞相举家被捕入狱,如今王宫内外太乱,让您不要出宫,老实待在寝殿。”
“什么?快去,快去问清楚。”
见宫人走了出去,宋陌寻披上衣服站起身,紧张的来回踱步,可惜宫人并没有办法在探听出什么,只得努力平静下来,坐在桌子后面温习,只是看了半个时辰的书都没能看下去,不知不觉间想起了那日算命的话,犹豫了一下起身换了常服,悄悄离开了王宫。
...
转眼戌时将至,宋陌寻独自一人站在山神庙中,看着上方的山神雕像,搭配着外面时不时的几声电闪雷鸣,心中隐约有些害怕,他看了看神龛底下,最终紧张战胜了理智,下一秒人便钻了进去,等着算命之人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凌乱的脚步响起,紧接着庙门被推开,宋陌寻以为是那大师,正准备掀开,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了呜咽的声音,吓得宋陌寻连忙停止动作。
“唔唔唔...唔唔唔唔...”
不会是遇到谋财害命的吧?听着这声音宋陌寻心中一慌,连忙捂紧嘴巴,生怕出一点声音被他们发现。
外面一阵短暂的寂静,宋陌寻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只见一双紫靴子朝箱子走过去,下一秒一块儿布被丢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女儿一生为你,没想到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朗家如此,如今我邱家亦是如此...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我是无情,那又如何?明明是你的女儿不知检点,孤都封他做王后了,为何还要惦记那朗仕钊?还有他朗仕钊,凭什么百姓那么爱戴他,崇拜他,明明我才是一国之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最令孤生气的,是你...
不过是刚抓起来,内外全都乱了,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怎么就杀不得了?如今反倒让孤像个贼人一样偷偷摸摸的将你们带到这儿来了结,就因为你是丞相,就因为你历经三代?就因为你是百官之首?就因为你是文人清流一脉的恩师吗?”
此时桌子下的宋陌寻已经震惊的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捂住嘴巴的手在发抖,却只能用力的捂着,这是关乎一国之君的丑闻,这远比被谋财害命的发现死的更快,即便他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