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侯后继有人,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某个不长眼的人,当街大喊着除掉杀星,持刀刺杀宣武侯,被宣武侯一剑给杀了。
而且是当着他儿子的面。
当时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那血腥的一幕,吓得行人尖声大叫,四处逃窜,可被苏清泉抱在怀里的肉肉呢,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人倒地,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纯真的眼眸,有着好奇,却没有恐惧。
那种冷淡的模样,跟他的爹爹如出一辙。
这就——太妖孽了!
天哪,宣武侯是个大杀星,他的儿子是个小妖怪!
于是流言又有了新题材,传得更是神乎其神。
顾昕微抱着儿子,再一次怀疑,他是穿越或者重生来的。
她真的很怀疑,因为肉肉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冷静。
可当她趁儿子睡着,把话跟苏清泉一说,他直接掐了她的脸蛋一把:“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吗?”顾昕微被他掐得生疼,用力地拍掉他的手:“可是你看这娃,哪里像个正常的一岁宝宝的样子?”
“嗯,他就是很正常。”
“你把这叫正常?”顾昕微不可思议。
“嗯。”
“你要不要出去了解一下,别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再来跟我说这句话?”顾昕微要被他气倒了。
“因为,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一句话,成功地让顾昕微闭了嘴。
“师父说,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带我出去,遇到了山匪打劫,然后师父把他们都杀了,当时我看到那些场景时,可比肉肉兴奋多了。”
呃……变态啊。
“所以你看,儿子这样,肯定还是受你影响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平静。”
啥意思,这是嫌她基因不好,影响他儿子的变态程度了?
“那你到底是几岁走路的?”顾昕微趁机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
“说嘛,夫君。”顾昕微缠到他身上去,在他腰间扭着,嘴唇在他的脸上颈间流连:“告诉我,好不好……”
送上门的肉,苏清泉会不吃吗?
当然吃!
不过吃干抹净之后,顾昕微还是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哼!他不会是五岁才会走路,太丢脸,不敢告诉我吧?”
顾昕微捶了枕头,不怀好意地揣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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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太后把顾昕微宣进宫了。
这是谣言起来后,姐妹俩头一次见面。
不,应该说,自从皇帝与苏清泉起了嫌隙后,她们就没再见过面。
这次太后主动召见,顾昕微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她一早喂饱了肉肉,将他丢给苏清泉,乘着马车进了宫。
姐妹初见,以往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生疏不少。
太后见妹妹坐那里不说话,不由叹了口气:“这是连我都恼上了?”
这话说出来,顾昕微莫名地鼻子有点发酸:“不是姐姐恼了我,不肯见我吗?”
开年后她递了好几次请安的牌子,都被撂了。
“我是见了你,不知该说什么。”太后摸着妹妹的头顶,无奈地说道。
“姐姐,我懂皇上对苏清泉的心结,我也明白苏清泉有他的打算,但我一直以为,不论他们如何,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却原来我错了。这人,到底还是有亲疏远近的区别的。”
“啧,瞧这嘴利的。”太后被妹妹说得,气笑了:“你若不是知道我宠着你,又怎么会这样跟我发脾气?”
这姐姐太聪明了,顾昕微被臊得噘了嘴不说话。
“看看,如今这脾气,被宣武侯纵得越发大,说不得了。”太后伸手拍她的背。
顾昕微眼睛湿湿的,转身伏在太后腿上:“姐姐,不论皇上与苏清泉最后闹成什么样,我们的感情不要受影响,好吗?”
太后长叹一声:“可能吗?”
“……姐姐,你总是这样清醒吗?”
顾昕华伸手慢慢地抚着妹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就要伏在她怀里哭一场,那时的时光,多好啊。
“我以前总想着,等那人死了,就好了。可现在他死了,政儿坐上那个位置,我却发现,并没有更好。可能还更差了。因为我能不在乎他,却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儿子。只要他是皇帝,就容不下宣武侯这样性格的人。”
哪怕不是绝对的臣服,但也不是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所以你看,这是个死局,如何解呢?”太后眼底湿润,她深深地吸口气,转头看向窗外被积雪压得微弯的罗汉松:“你说,儿子与妹妹,我要怎么选?”
“非此即彼吗?不选不可以吗?”
“阿微,这话我说了,你信吗?”
顾昕微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太后的裙摆。
她知道不可以,她也知道姐姐很为难。这事,好像谁都没有错,也不知道该怪谁。
“阿微,我今日叫你进宫来,是有话要嘱托你。”太后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臂:“你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不用顾忌我与皇帝。”
顾昕微沉默。
“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我手里还有不少的产业,当初我与皇帝说过,这些都是要留给你的,你今儿就带走。”
“姐姐……”
“嘘,你听我说。”太后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我知道你这人,面上强硬,其实心底最是柔软,重感情。但其实不必的,阿微,人生在世,身边重要的人,是会不停地改变的。你看,曾经我想嫁一个如意郎君,与他生几个可爱的子女,相互扶持到老。
结果你也看到了。郎君不如意,也没什么,我还有你,有政儿,我又觉得人生也没什么遗憾。可如今,又到了选择的时候。多年来,我对政儿严厉而苛刻,他心里其实一直认为,比起他来我更喜欢你。其实他这样想,也没错。
这么多年来,对你,我尽了为人姐的责任,我也发自内心地疼你,爱你,可是,阿微,这次我想选他。因为他太孤独又太害怕了,那龙椅,那样高高在上,他坐着,其实是很怕的。他还只是个孩子。”
顾昕华再度深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说道:“你不一样,你如今大了,学会了独立,你还有了夫君,有了儿子,你可以过得很好,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