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两位妈妈想劝顾昕微先逃,但看她那坚决的神情,就知道劝也无用。
“是。”虽然满满的担心,她们还是离开,赶紧去办正事。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陆续就有丫环婆子们赶来正院,或是拿着剪刀、棒子,或是拿了菜刀锄头,不一而足。
看到顾昕微在正房门口,像是看到主心骨一样,脸上的神情立刻放松下来。纷纷围了过来:“夫人。”
顾昕微看了大家一眼:“如今府里是什么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守,这里是京城,这样大的动静,官府总是会知道的,等官府来人,我们就有救了。”
“夫人放心,我们誓死保护夫人和小世子。”
府里的丫环婆子,都是跟随顾昕微多年的,值得信赖。
顾昕微招呼大家进正厅去取暖,这冬夜,万物结冰,此事一起,她的心里也跟着结了厚厚的冰。
前院的喊杀声越来越明显,甚至还听到了枪声,到处是火把乱晃的影子,一如此时顾昕微凌乱的心。
偏偏她又无能无力,在心底计算着侯府的守卫力量,大约有二百二十人,武艺都很不错,只要不来军队,一时半会,想拿下侯府,并不容易。
顾昕微派了十几人突围出去求救,但目前都没有回音,不知是没成功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众丫环婆子都缩在一起,有抱小孩的,柔声哄着孩子别哭。
顾昕微坐不安稳,站起来在门口翘首观望,火器声响得并不频繁,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打一发要改换弹匣,也就威力能唬唬人。
正担忧着,就见秋叶一身是血地冲进来:“夫人。”
见一院子的人都看向她,她脸上僵硬地笑了笑,快步走到顾昕微的旁边,低语道:“情况不太妙,我们派出去求援的人,都没回来,估计凶多吉少了。”
“这边闹的这样大,巡城司的人都没动静,看来这事,水很深。”顾昕微也轻声说道,然后问她:“前院怎么样了?”
“有点难。”秋叶吐了口血沫子:“对方来了五六百人,还有一支五十人的火器队,我们身手再好,也是肉 体凡胎,可扛不住那厉害的火器。张有想让轻功了得的人,上去干掉他们,谁知道那帮人狡猾的很,把他们围在里面。”
放枪时散开,换弹时聚拢,明显的训练有素,可不像乌合之众。
“而且我还感觉,这些人里,有土匪。”秋叶说出更可怕的事实:“那些人进了前院就是一通乱抢,行事作风跟土匪没有区别。”
顾昕微脸色一沉。
“夫人,你还是带着小世子先走吧,我跟秋阳掩护你,就是拼了性命不要,总能带你突围出去。”
“突围?”顾昕微冷冷一笑:“今晚他们敢动,就没打算让我活着,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在我们突围的地方,守株待兔呢?”不然那些送信的人,为何都没了声响。
顾昕微本来还打算让秋阳带儿子逃的,现在看来,逃也未必是好的选择。
秋叶狠狠地呸了一口:“别让我知道,是谁人所为!”
“你去告诉张有,他们有枪,不要跟他们硬拼。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拖延时间。”今晚这动静闹成这样,就算宣武侯府这边人烟稀少,没有人家,但这样吵闹,总是会有人察觉的,或早或晚。
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等。
“若实在不行,就带大家退守正院。”正院的门十分坚固,破门而入也是要时间的。
“是。”
秋叶又冲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那打杀声离正院越来越近,一直到张有带着七八十人退进正院,顾昕微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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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铜门,用力地合上。
刀剑斧戟砍在门上,带来尖锐的金戈之声。
张有浑身是血地站在顾昕微面前,深深地鞠躬下去:“对不起,夫人,是属下无能。”
顾昕微扶了他起来:“这如何能怪你,今晚你已经尽力了。”
对方那么多人,还有火器,他撑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顾昕微深吸一口气,看着站了满院的侍卫们,他们都是血染襟袍,形容狼狈,却又如此的可靠坚实。
“各位,我顾昕微不会忘记诸位为我宣武侯府拼过命,今夜,我将与大家共同守在这里,抵死保卫侯府,绝不让宵小得逞!等侯爷回来,必会回报大家今晚的恩德。”
这话一说,比什么鸡血都管用。能让宣武侯记住,那就是死了也值得啊。夫人说侯爷会知道,就定会知道。
“夫人放心,我等誓死守卫侯府!”大家众口一声地说道。
于是士气大受鼓舞,积极布防。
顾昕微招了白苏上前,问她:“你可有什么特制的药粉,比如毒药之类的,能一撒伤一大片的那种。”
白苏眼前一亮,赶紧跟着两个药童,一起翻自己带来的包袱,这是刚刚她匆忙间收拾的宝贝,翻出一堆药包:“这个有剧毒,厉害得很,沾之即死。这个虽然没那么厉害,但只要沾到皮肤上,不抓得皮肤俱烂,不能停,还有这个……”
洋洋洒洒一通说,听着都有来头。
“行,就它们了。”虽然确实不算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都这节骨眼了,顾昕微难道还挑三捡四不成。
把药包递给秋叶,如此这般一说,秋叶一听就明白。
拿了瓷瓶,分给几位侍卫,守在高大的院墙之上,找好位置,安静地等了好一阵,总算来了阵大风,就着风势把药包一洒……
外面立刻传来鬼哭狼嚎,明显伤了一大波。
顾昕微又让丫环婆子们紧着烧滚了油,侍卫们站在墙头就是一阵泼,烫得想翻墙进来的人,皮开肉绽。
一时形势大好,众人大受鼓舞。
但胜利的曙光,只是一现,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