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涵是二舅家的独生子姚嘉洛的妻子,是县学教谕的女儿。
教谕说好听是读书人家,但其实就是不入品的小官,这样人家按理来说跟姚家的门第并不相配。
可偏偏人家生了个好女儿,姜知涵生的楚楚动人,姿容清丽,当年让姚嘉洛一见钟情,回家闹死闹活地要娶她。
本来二舅舅母他们早就给他相了门好亲,如何也不肯同意跟姜家结亲,可就这一个儿子,被拿捏得死死的,姚嘉洛绝食两天,夫妻俩就扛不住同意了。
话说姜知涵出身怎样,如何进门与顾昕微无关,她进府那日,这姜知涵说是身体不适,俩人并没有见面。
过了大概五六日,才在老太太那里遇上了。
顾昕微这人懒得要命,早上是不可能早起的,所以她一般上午或者下午,过来跟外祖母请个安,晨昏定省什么,那是不存在的。
姚家的人也很知趣,没人拿这个来挑她的理。
今日她下午时分才过来,结果老太太午睡迟了,还未醒。
刚巧阮瑜带了久病初愈的儿媳妇姜知涵,也来看老太太。
一打照面,那姜知涵就沉了个脸,高傲地扬着头,挺着肚子,连眉眼都不带扫顾昕微。
顾昕微是谁啊,她怎么可能来这里受气。
姜知涵不理她,她就当这个人不存在呗。阮瑜人如其名,是个软和人,还笑着给两人介绍呢,姜知涵就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抬一下,等着顾昕微给她行礼。
呵呵,给脸就叫她一声四嫂,不给脸,她认得她是哪颗葱。
顾昕微当没听到阮瑜的话,坐在那里,自顾自地跟秋叶聊天。
姜知涵立刻就觉得下不来台,冷笑一声:“我本来以为这京城来的大小姐,有多知礼呢,现在看,还不如我家如意的礼仪学得好。”
如意是谁?是她的贴身丫头,这话说的,又刻薄又难听。
一时屋里说话的人都安静了,顾昕微顿了顿,抬眸挑了眼她:“这是,在说我?”
“说谁你心里没数?你这样不懂礼节,难怪嫁了个夫君也是这样,哪有住在别人家,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来打一个?”
“知涵,别这样跟阿微说话。”阮瑜开口阻止道。
“娘,不是我挑理,你去打听打听,谁家表小姐来家好几天,不去拜见嫂子的?她倒好,不过是京城来的,就仗着身份,不把亲哥哥放在眼里,我身子不爽了这几日,连她的人影都没见着,这是张狂地没边了,连嫂子都敢不放在眼里!”
姜知涵快气死了!
这个顾昕微不就是京城来的嘛,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姚家在岭南,天高皇帝远的,皇后的妹妹又与他们什么相干?横竖占不到半点便宜。
至于听说她要来,就巴巴的跑去讨好,把她看中给哥哥住的院子,都给了顾昕微住,还把她缠了婆婆好久,都没要到手的家具拿去布置上。
这就太气人了!
要知道她姜知涵现在怀的可是姚家的金孙,居然敢这样怠慢她!于是她立刻就装病,想等顾昕微来探病时,好好晾晾她,给她个下马威。
结果,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住进他们姚家六七天,连她的院子都没来过,这是看不起她吗?
姜知涵自从拿捏住了姚嘉洛,就把二房一房人都捏在手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脾气纵得越发大。
本来听说顾昕微是皇后的妹妹,她还高兴了会,打算仗着二房的关系,把顾昕微也拿住,以后她哥哥当官,也好有个门路。
谁知人家不搭理她,一连躺了五六天,姜知涵再也躺不住了,今日憋了一肚子火,打算找顾昕微出一出呢。
哪想还没等她火喷出去,就被人怼了回来。
“嫂子?你是我哪门子的嫂子?就你也配?”顾昕微冷冷一笑:“我若心情好,还勉强叫他姚嘉洛一声表哥,可你这种货色,也配让我叫嫂嫂?我叫了,你受得起吗?小心折福。本来就没多少了,你可省省吧。”
“你……娘,你看看,这是要反天了啊!敢这样跟我说话。”姜知涵气得猛扯阮瑜的衣袖。
“知涵,你别生气,小心孩子……”
“小心什么?如今这世道都变了,来做客的这样不知礼,还敢骂主人!”
“知涵,阿微是……”
“啊……我的肚子好痛……娘……我肚子气得好痛……”姜知涵抱了肚子就开始大叫。
“知涵,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快,快去叫大夫!”阮瑜一听自己乖孙有事,立刻吓得脸都白了,一连声地传大夫。
“娘,我好生气,啊……这肚子气得越发痛了……”姜知涵眼里闪过得意的光芒,一边痛吟,眼睛还一眼眼地刮扫着顾昕微。
哼,吓不死你!逼也要逼得她来道歉。
顾昕微端了茶杯,好整以瑕地看她演,顺便还跟秋叶点评道:“你看看,她这痛得就太假了,连粒汗珠子都没有,还有嘴唇,抹得太艳,要减分。”
什……么?姜知涵傻眼。
阮瑜急得团团转:“阿微,嘉洛媳妇不懂事,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别跟她计较,她还是小孩子脾气。”
“二舅母,我不生气啊,她是哪根葱,也值当我生气?”顾昕微笑吟吟地说道。
此话一出,立刻气得姜知涵站了起来:“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敢?你一个白身的妻子,谁让你站着我说话的?你应该跪着说,我不叫你起,你就不能起!”顾昕微平静地说道。
秋叶伸腿一踢,姜知涵身子就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气得要站起来,被秋叶伸手按住了肩膀,起不来。
“娘,我……肚子痛……”她立刻抱了肚子叫起来。
“阿微,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你原谅她,毕竟她怀了身孕。”阮瑜赶紧为儿媳说好话。
“她肚子痛不痛,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孩子。”顾昕微冷冷一笑。
“我知道是她不对,她脾气就是这样,以后处长了你就知道,她就是嘴坏点,心眼其实……”
“二舅母。”顾昕微抬了抬手,阻止了二舅母的求情:“她是嘴毒心毒,还是怎样,都不与我相干,只要不惹到我面前来,我管她去死呢。可她既然不长眼来惹我了,我自然教训得她。”
“是,我知道今儿是她不对,但她现在怀了孩子,身子又不好……”
“老二媳妇!”一声轻斥从里屋传来,打断了阮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