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徐桃没死。
但也跟死没什么区别了。
全身骨折,肋骨和腿骨都断了,脸被砸扁,鼻梁断了,整个人拍进墙里,众人抠了好半天,才死了一样从墙里抠了出来,瘫成水似地被抬回家去。
徐家请了无数的大夫,甚至还求回文家,托了好多关系请来御医帮忙看诊,好歹把她的小命给救了回来,至于骨头问题嘛,大夫含含糊糊地说养养看。
徐桃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除了嘴,哪哪都动弹不得,哭得惊天动地,嚷着要让宣武侯负责。
徐彰立时就大怒:“这宣武侯,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无法无天,我定要讨还一个公道。”
他拎上重礼,去了几位平日里最是急公好义的御史府里,然后又气冲冲地拎着回来了。
“我劝你还是去打听一下宣武侯的为人,再来找我们说话。”
“人家当年把河清王的女儿打死了,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妹妹跟小郡主比,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息事宁人为上,不然惹恼了宣武侯,只怕你家再没有好日子过。”
脑海里回响起那些御史的“好意”劝告,徐彰气得眼眶都红了。所有人都这样怕事,哼,胆小鬼!没有一点文人的傲骨!
他压了怒火问妻子:“不知岳丈大人可愿为我们妹妹主持公道?”
文锦躲闪着他温柔似水的目光,低了头道:“这事,只怕我父亲也……”
成亲近四年,徐彰第一次当着妻子的面摔袖而去。
文锦哭倒在床上,她这是为了谁?如今在家里,婆婆给她脸色看,小姑子骂声不绝,现在就连向来体贴的丈夫都这样对她!
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为了小姑子的婚事,上门去求顾昕微,已经很难受了。如今小姑子受伤,也要把账算到她头上,她……
徐彰去外面跑了几天,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别的没打听出来,倒听了一耳朵宣武侯的恐怖传说,苍白着脸坐在妹妹的床前:“还是消停点好好养病吧,等你好了,让你嫂子多给你准备些陪嫁,咱们远远地嫁了。”
“不要!大哥……你……你帮我找宣武侯,让他负责!”徐桃眼泪刷刷地流:“他害得我这样惨,如今……我哪还有脸嫁给别人,我……只嫁给他!”
“胡说!你想嫁他,就不怕连命都没有?”徐彰越是打听,就越是害怕,早知道宣武侯是这样一个煞星,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文锦去找顾昕微。
“不会……不会的,现在我都这样了,除了宣武侯……我谁都不嫁。他害得我这样,就……就必须为我负责。大哥,从小到大,你是最疼我的,你帮我去跟嫂子说,让……让她去求顾昕微,哪怕跪下来求,她们以前关系那么好,只要……嫂子诚心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砰”地一声,药碗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褐色的药汁泼脏了文锦的绣花鞋。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子,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
“阿锦……”徐彰站起来朝她走去。
文锦转身往外跑,跑回他们的房里,徐彰追了过来,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抚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是病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那你呢,你也要我去跪着求顾昕微吗?”她流着泪,望着自己的夫君。
“当然不会。”徐彰断然地否认:“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妻子如此低三下四。”
文锦提起来的心,总算落了地。她的眼中有了光,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最近娘亲和妹妹都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态度不好,我替她们向你道歉,你最是贤惠,一定不会跟她们计较的,是不是?”
“我没事的。”只要他懂她,她就不难过,文锦倚入丈夫的怀里。
“只妹妹的事如今在京城闹得那样大,恐怕就算身体好了,也不好在这里寻亲事。”徐彰抱了妻子,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抚着。更何况,听大夫这意思,就算好了,那腿估计也瘸了。
“夫君有什么想法?”她陶醉在丈夫的柔情里。
“看她如今这样难缠,我担心她以后经常要为难你。所以我想着,不如将来为她寻个远一点的地方,嫁出去吧,离得远了,她也能少回来纠缠你。只是这样一来,妹妹的嫁妆,就不好太过简薄……”
文锦立刻被感动地眼泪汪汪,她果然没嫁错了,嫁了这世上最好的夫君,为了她,连妹妹都能远嫁了。
“我懂的,夫君,你放心,妹妹的嫁妆,都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阿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口子抱在一起,真是温情无限。
有时凤凰男与孔雀女,也有可能是天生一对,一个愿啃,一个愿贴,就此锁死也挺好,千万别去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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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微和苏清泉,完全没把徐家的事放在心上。
等元霄一过,新年也算是过得差不多了。
苏清林依依不舍地来辞别,还送了大真的一座铁矿给顾昕微,他原本想送几座马场给大哥的,可大哥断然拒绝。
大哥果然是大哥,从来不在乎这些俗物。
其实,苏清泉是嫌麻烦嫌贵……
苏清林眼里含了泪道:“大嫂,你跟我哥要是在章齐呆腻了,一定要来我大真,我可以把王位让给大哥,这样你可以做大真的王后了。”
这倒也……大可不必。顾昕微一头黑线,很爽快地把铁矿的地契给收了,并嘱咐他若是得闲,可以来章齐找他们玩。
把苏清林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拿眼睛一眼一眼地瞅苏清泉,见他脸上没不耐之色,立刻欢天喜地地应下,高兴地走了。
今晚嘉和帝在宫中设宴,为他们饯行。
宫宴举行得很顺利,菜品丰盛,酒水醇厚,皇帝与苏清林把酒畅饮,聊得很是投机。
嘉和帝还大手一挥,划了洛安城作为两国的互市场所,以期两国世代交好,并加倍回赠了厚礼,充分展现了大国风范。
苏清林很诚挚地感谢了他,一通章齐到底是大国,皇上实乃名君的马屁,把嘉和帝拍得找不着北,宴至深夜才散,使臣馆就在皇宫的旁边,倒也很近。
嘉和帝今晚喝得满脸通红,地龙烧得很热,让他散了衣坐在桌边,望着章齐的版图,心中涌起万千豪情。
这北地就算是安定下来,西北也早就被苏清泉给踏平了,如今就只剩下南地,但南边少数民族割据,地形又复杂,一时半会,章齐还是以怀柔安抚为主。
不管怎样,目前也算是海宴河清,天下太平。
他也算是开疆拓土的英明君主。
“皇上。”陈满福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碗醒酒汤,伺候他喝了,见他眉目舒展,似乎心情很好,这才小心地说道:“门外有位大真使臣,想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