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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

随着刀尖指向的一角,王月半皱着眉头猛的向后弹开了半步。

“不止呢。”吴峫的刀抵在肚皮上面色平淡的补充道。

还不单单只是个孕妇。

刀的触感在变化,肚子里的东西随着小三爷的靠近开始逐渐躁动。

吴小佛爷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幽暗的微光。

青龙作为天地的宠儿,镇守四方的圣兽之一,他的血液对于低等血脉必定存在震慑与压伏。

那些不会被威压所影响的,无一例外死在了那场战争亦或者时间长河之中。

那么,他从重生之初就存在的对死物莫大的吸引力到底来自他身上的哪一部分。

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被掩盖或者没有被注意到的变化。

从龙绡的反应来看,青龙显然对此是知情的,甚至很有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半死不活的存在觊觎,会觊觎什么。

最需要什么。

与死对立的。

与腐臭、浑噩所不容的。

是生机。

可是这似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知道它在茁壮的树木,在飞翔奔跑的鸟兽,在心脏跳动呼吸正常的人类之间,但却不能真切的捕捉。

如果可以,这些生机又是来自哪里,他们想用这些生机让他完成什么。

似乎搞死汪家和它,是邪帝做过最轻松的事儿了。

真是任重而道远。

吴小佛爷心中苦笑暗自摇头。

下一刻,军用匕首划过掌指,绿色的血液浸染了刀面。

旱魃在刹那间挣扎着想要破开发白肿胀的肚皮,将之撑的高耸而薄几乎能看见它狰狞可怖的全貌。

吴峫根本没给身旁的两人反应和说教的机会,眉眼一厉双手握紧了刀刃又快又稳的钉向明显是脑袋的部位。

一击即中。

一声凄厉的嘶鸣在空旷的墓室之间回旋,几乎是没什么余力反抗,彻底没了动静。

稳妥起见的放血,杀伤力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青玉刀当然是更锋利更趁手,但这个尸体上的创口不能拔刀。

旱魃体内的毒气会向外挥发。

即便他们不用担心氧气问题,但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背着一个沉重又阻碍视线的累赘走来走去。

小三爷轻呼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松开刀柄,对着死盯他的胖子和闷油瓶眨了眨眼睛。

亮晶晶的。

一脸天真无邪。

“天真你有毛病啊,对自残有瘾啊你,你是不是脑袋被屎糊了,你除了这烂招就没别的了是吧。一刀扎下去就完了的事儿你干嘛呀。”

但胖妈妈明显对这招开始产生免疫,吴峫这个样子似乎是激发了他的某个心理阴影。

面色有些夸张的过于难看。

闷油瓶若有所思的瞟了眼王月半,他似乎知道这个人刚才在惊惧什么。

小哥的目光投向了吴小狗的胸口。

那里的心脏,正在完好健康有规律的跳动,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

他是想说点什么,但好像,那边的胖子更需要处理。

不将心脏的事儿告诉吴峫似乎是他和这死胖子之间唯一共有的默契。

吴小狗看上去正常了不少,但内心存在的问题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拔除的。

如果连身体和心脏都不是自己的,那他还能剩下些什么。

还会对生活存在向往和留恋吗。

吴峫仿佛没有那么脆弱。

但他们却不能不多心。

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站好,呼啦了一手的血,费什么劲呐你,那不有个带刀侍卫嘛,逞什么能呢。”

一边训人一边包扎,小三爷缩着脖子安静如鸡。不能狡辩,狡辩了这事儿就没完了,胖妈妈会念叨好几天。

偷偷瞄了一眼张起棂,那人似乎对这句话没什么表示,只一味的打着手电去看插着刀的肚皮。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得我们天真下用这样万无一失的方式下死手。”

“是旱魃。”

这一次,闷油瓶回答的十分迅速。

王月半原本不以为然的嘲讽脸一僵,声音猛然拔高。

“啥东西?!旱魃?!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问的人和被问的同时沉默,不自觉的看向天真。

比吴峫还诡异的让人惊讶吗。

似乎没有。

听起来离谱,好像又十分合理。

“不是说旱魃是黄帝的女儿吗?这藏在肚子里总不能是个侏儒吧?不对,尸体原本就是个孕妇,这只旱魃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在这海底,作用总不可能会是让海水消失。

那么,将它留在这里是什么居心显而易见。

王月半的神色变了变,这人愿意动脑子的时候反应还是很快的。

“先秦到汉代,旱魃确实是以天女的形象为代表,这一时期的她具有神怪两重的身份,人们视她为神,又以日晒、水淹、虎食等方式进行驱逐,用以实现驱旱求雨的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此刻这里有两位行走的百科大全。

一个熟知中国五千年的历史。

另一位,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着极深的研究造诣。

“到了汉代中期到明初,天女形象的旱魃逐渐向另一个小鬼形象过渡,剥离了神性与女子的一面,附以邪恶的面目。在明代中期以后,小鬼形象又变成了僵尸,旱魃化犼的传说也随之出现。”

在吴峫看来,这种转变除了自然神崇拜逐渐衰退以外,还有着另外一个解释。

天女魃,小鬼魃,僵尸魃,分明就是三样不同的东西。

但人类眼界受限,有些微的相同之处便被混为一谈。

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常有,就像凤凰和朱雀,也根本没多少人真正分的清。

“而在明清时期,在山东某些地区认为一百天内不腐烂,坟上不长草的死人便会成为旱魃。”

“他们会挖掘墓冢将尸体拖出,残其肢体,焚烧尸骨,这种仪式被称作打旱骨桩。”

而这只旱魃形成的原理,约莫是与这养气穴有着直接的关系。

汪臧海没有按套路在这里摆放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甚至明目张胆的触碰了下葬的禁忌。

这里果不其然的吸引了脏东西,便有了这只旱魃。

几千年来的古人智慧,有些看似不起眼,但依然有着它存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