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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也在这啊,我说了让你活下去,看来张起棂也不怎么样嘛吴峫。”

黎蔟这死孩子的嘴,永远有把死人气活的本事。

本来还因为他的醒转有些放下心来的吴峫,忽然就想把他扔到刚刚那栈道底下手电筒光都无法照射进去的深渊里。

小兔崽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张起棂一根指头就能把你戳死啊。

哦,你听过,但你不信。

所以吴小佛爷还没来得及为他话里暗含的信息震惊,就已经要开始操心怎么把这小屁孩儿从墙上抠下来了。

王月半眼神闪了闪,听着这话神情不明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在等着这嘴上不把门的小子再多秃噜点些东西出来。

就目前所知道的信息而言,未来的情况根本一塌糊涂。

这孩子希望天真活下去说明天真遇到了必死的局面,原本寄希望于张起棂能够帮助或者保护他,但好像失败了。

不对,不一定没成功,这小子以为自己死了,以为天真也死了。

但实际上他不仅活着,还意外来到了过去,那么这种突然的转圜【huan,二声】,一定是因为有人做了或付出了些什么。

在他们三个人中,天真表现出的异常是最显眼的,闷油瓶一开始应该也是毫不知情,只是像他一样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了一部分事实。

天真对他们俩毫不避讳自己的不同,就好像是——

在逼迫他们去思考去大胆的推测质疑他身上这种违和感到底来自哪里

而他们在猜测在证实的过程中,就会明白这个人的经历和遭遇有多危险离奇。

换句话说,天真在通过自己身上的各种“邪门儿”,明明白白的提醒张起棂和王月半,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你们想要安安稳稳的过你们日子,就别来跟他沾边。

胖子突然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

他果然最喜欢小天真。

真是要了老命了,这得亏了他和小哥脑子好使,要换上个蠢的,指不定天要塌了都还明白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既然他已经走进来了,就算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天真和闷油瓶也别想把他甩开。

瞅瞅天真偶尔懵懂迟钝的脑子吧,如果眼刀能杀死人,那小屁孩儿早就被闷油瓶削成渣渣了,多大仇啊。

这个家可得多亏了他,不然迟早得散。

世界上会有什么东西是一个炸药解决不了的吗?

如果有,那就来十个好了。

几乎是在黎蔟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张起棂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目光看向吴峫背后的身影,像一头暴躁的野兽。

但他脸上仍旧平静清冷。

可磐石真的如表面那般一直坚硬吗。

谁知道里面又暗藏了多少裂缝。

他不介意被挑衅,这样的人他一生中遇到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

张起棂垂了垂眼眸似乎是在缓解心里不可抑制的焦躁,而后手里拎着的黑金古刀突然下垂,刀尖触到了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拖着黑金古刀,刀与青石地面摩擦,一路火花带闪电站到了吴峫面前。

“下来。”

这句话冷的小三爷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他咽了口唾沫悄咪咪退了两步,这阵仗搁谁谁不怕,黎蔟就算原本没归西,这下也要螺旋升天了。

他以为踹墙里得了,怎么还用上刀了呢。

可他背后的小破孩儿根本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上赶着挨揍。

“胖爷怎么也—?哎?吴峫你躲什么,你该不会是怕张起棂杀了我吧?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死活——嗷!!你有毛病啊吴峫。”

吴小佛爷直接撒手把人扔在地上头也不回没有半分犹豫,妈的,这死孩子,没治了,等死吧。

不过他也是有良心的,还知道把“十年”扔在他怀里,只是可能,这良心不太多。

这不明摆着落井下石,什么练家子能打过张起棂?

而且还是用刀。

可刚打算趁着机会捋一捋脑子里思路的吴峫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哼,那种隐忍又死咬牙关的痛楚清晰的传入脑海让他不可遏制的转身。

黎蔟跪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揪着头发,转眼就薅下一把头发来。

张起棂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发展,皱着眉头站在一旁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打晕。

认错倒也不至于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啊黎蔟。

吴峫的内心戏越是在紧张关键的时刻,似乎就越是离谱。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但表情凝重行动更是丝毫不慢,三步并做两步把人双手制住接在了怀里。

再不想办法,这死孩子马上就要往地上撞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可身上确实没伤口,是从山上摔狠了脑震荡?还是心里创伤?亦或者时空逆流的副作用?

黎蔟双手被束缚根本无法反抗,现在的吴峫体质和力量可不能跟后期那位浑身是病的弱鸡相提并论的,控制他根本轻轻松松。

但脑袋里似乎在被人强行塞进去大段大段的信息与记忆,一瞬间超负荷的运行让他只觉得脑子都要炸裂开来,头在涨疼,疼的让人死去活来。

这和生理上的痛苦根本不同,这种痛直击灵魂深入骨髓。

“...好疼啊...”

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叫了什么名字又似乎没有。

剧烈喘息,在挣扎,却被人压制的密不透风,无法逃避与抒发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他本能的想要做些什么减轻自己的煎熬,最终一口咬在了面前人的肩膀上。

一句话,一个举动,

瓦解了吴小佛爷压抑到极致的平静。

隔着冲锋衣和卫衣都传来的痛感让他抓着黎蔟的手和心都在打颤。

这个孩子在汪家受难的那两年,一定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搁谁谁能不恨,他当年也才仅仅十八岁。

从前的吴峫一向选择性的回避去想这些问题,但这次,他再也没能躲避。

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有人还往上浇了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肩膀上最真实的痛感却成了救赎。

还有机会。

还有弥补的机会。

在他眼里,这个孩子,不仅是黎蔟,也是吴小毛。

想到这他反倒放松下来,轻拍小兔崽子的后背安抚着,一边反手拿出个麻醉针送进了脖子里。

睡一会儿黎蔟,醒来就不痛了。

这次吴峫不会来晚,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