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德离开后不久,午夜先生也离开了聚会用的废弃房屋,然后经过七拐八绕,来到了另一处房子,进入其中。
“怎么样?”一见面,老者就忍不住先开口:“是不是已经达成愿望了?”
午夜先生沉默了几秒,“愿望确实实现了,我也找到了一个大概率可以帮我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老者奇怪,难不成中间还有什么差错?
“那个人貌似比我强,而且性格也不太像正常人。”午夜先生道。
老者沉默片刻,“……那没办法,愿望的实现是有程度的,只是能给你提供一丝机会,直接完成的代价太大了。”
“我知道。”午夜先生道,“说到底,我的愿望还是实现了,那么完成我们当初的约定:
“我愿意加入‘欢乐马戏团’,信仰‘祈愿女神’。”
老者松了口气,这下他们组织在罗丁堡,总算插入了足够的暗子。
“希望来得及吧……”
——
在自家信仰的主还在摆地摊时,里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伊塔市。
没办法,这个时代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还是马车,火车这种东西还在遥远的某地不知道哪些人的设想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完善。
“香樟街96号……”
里奇来到这时,还是白天,这一户的家门正紧闭。
问了一下,得知老比伯去码头工作,女儿西娅还在歌剧院练习后,里奇只好去附近转转,顺便打听一下伊塔市的状况。
塞特王国的“母亲河”玛瑙河流经多个城市,带来了发达的船舶运输业与制造业,也为许多人提供了工作。
那些有技术含量的高薪工作,自然轮不到老比伯这个只会种地农民。
他只能用自己磨出一层厚茧的脊背,咬着牙搬着一箱又一箱沉重的货物。
长时间劳累得不到休息的状态摧残了他的身体,但他仍然在抓紧每一分时间去搬货多赚一点钱,如同一个满负荷工作的老化机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比伯太太去世,医药费与她所代表的那一份劳动力就需要老比伯更努力的去工作,才能让他们的女儿西娅有一个较好的生活环境。
可是人毕竟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也会有报废的那一天。
长时间的劳累终于使老比伯的身体濒临了极限,正背着一箱货物的他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即将要摔倒。
“不!不要!箱子里的是红酒!”老比伯几乎要心生绝望,他可赔不起。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掌抬住了那只沉重的木箱。
老比伯顺着阴影方向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棕发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并不强壮,却单手举起了重量不轻的木箱。
老比伯看着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也正打量着跪倒在地上老比伯。
里奇正要开口说话,这时,监工的怒骂声从不远处传来。
“老东西你怎么回事啊?搬不起就不要搬!”监工怒气冲冲来到两人面前,指着老比伯喝骂道。
老比伯顿时惊谎不已,爬起来弓着身体:“对、对不起,老爷,我只是……”
“你们这箱子太重了吧。”里奇忽然开口道,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这个重量即使是壮年男子独自搬运也很累,你看,他们都很吃力。”
确实,负责搬运这些的工人,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一个个都行动缓慢。
“你……你谁啊?”看到里奇单手举起那么重的箱子,监工瞳孔一缩,但还是硬着脖子道:
“快把东西放下!我们商会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里奇把木箱放下,拍了拍手,道:
“只是一个建议而已,与其为了节约搬运费,在一个木箱里装太多货物,还不如拆分轻一点,让工人早点把货物搬完,你们好利用这笔时间赚更多钱。”
搬运费通常是计件工资,搬的越多钱越多。
监工正要喝斥,这时,一个女子声音从背后响起:
“这位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
里奇抬眼看去,见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年青女子正朝这边走来,身后还有两名仆人跟着。
“妮薇小姐。”监工连忙摘帽打招呼。
年青女子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睛看着里奇,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妮薇·加西亚,这批货物是我们加西亚家的。不知先生你是?”
“艾德里安·里奇。”里奇开口道。
“里奇先生。”妮薇提起裙摆,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一位非凡者值得她这么做。
“不知您是否愿意来我家喝杯咖啡?不远,很快就到了,我父亲或许想见您。”
“我想,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去您府上一趟的价值。”里奇疑惑道。
“我父亲近期正想招聘一位护卫。”妮薇盈盈笑道。
“那很抱歉。”里奇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只会在这座城市里停留几天,之后便会离开。”
“这并不是长期的。”妮薇连忙道,“只需要几天而已。”
里奇思考了片刻,“可以。”
妮薇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雀跃。
野生的非凡者并不常见,战士们通常在贵族那里工作,术士相当少见,平时他们还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伪装成普通超凡者。
至于超凡者,大部分是贵族和教会人士,野生在外的通常是一阶。
妮薇虽然不知道里奇是战士还是超凡者,但力量很大这一点就够了。
除去特别的工作,找护卫这种事,脆皮的一阶超凡者还不如找一阶战士来得划算。
里奇看了一眼面露迷茫的老比伯,什么也没说,同妮薇乘上了一辆马车。
现在,他们还不宜相认。
……
从一个酒吧出来,和其他同伴告别,西娅揉了揉脸,好几个小时都维持着笑容,她都快感觉脸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她看着口袋里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塞特和十几张铜塞特面值的纸币,不禁露出了笑容。
今天她遇到一个很大方的顾客,虽然被摸了一下脸和大腿,但至少没有做出更冒犯的举动,不然的话,她恐怕会忍不住推开他。
“应该可以和爸爸说了吧……”西娅想到这,心里忐忑不安。
这段时间她都能稳定的赚到一些钱,可越来越晚回去,她父亲迟早会发现异样。
但这毕竟是不体面的事情,西娅担心父亲会生气。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决定今晚就向父亲坦白,她觉得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父亲会多少谅解她一些的。
西娅回到香樟街自己家所在的公寓时,正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停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棕发男人从车上下来。
西娅没有多留意,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上楼回到自己家。
回到家时,她看到父亲正在唉声叹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老比伯把炭火炉上热着的饭菜放到桌上。
“怎么了?爸爸。”
没有立即吃饭,西娅来到父亲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担忧。
“西娅……”老比伯舒展满是皱纹的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天冷了,木炭又涨了些价。”
西娅张了张口,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
她从口袋中拿出今天赚到的钱,放到父亲手上,“爸爸,这些钱够我们度过这个冬季吗?”
老比伯翻来覆去看的那些钱,确定不是假币,不敢置信道:
“这……这些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西娅迟疑道:“酒吧里,那些客人喜欢听我唱歌……”
她还没有说完,老比伯勃然变色,他颤抖着声音:
“你!你怎么能做……!”
他说不出那个单词,悲愤与羞耻交织,盛怒之下,他扬起手,朝着西娅的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