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戏剧性,总之,这场拍卖会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同时也留下了一些悬念,不知道左小薇最后一次叫价,是她自己的行为,还是受杨一鸣指使;可以肯定的是,关羽博是不愿意以这个出价接手景区的,后来是杨一鸣安抚了他的情绪,这个行为很是耐人寻味,也是我所说的悬念。
……
走出会场,我依旧沉浸在那种紧张的氛围之中,以至于有些恍惚,我听到了一些安慰的声音,说我已经尽力了,安慰我的,是情人谷的那些村民;安慰我的同时,他们又将关羽博和左小薇团团围住,要他们兑现之前承诺的那一个亿的扶持资金……
看着左小薇和关羽博疲于应付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又一次失去了景区的控制权,并为之而感到低落,于是仰起头,又低下头,最后深深看了关羽博和左小薇一眼,这才离开了会场。
……
消息已经传到了吴罗阁和任然那边,所以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任然看上去比谁都低落,要知道,她才是极力主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下景区控制权的那一个,何况,她和左小薇之间已经有了不能调和的矛盾,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左小薇以胜利者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然姐……”
我压抑着情绪,很是低沉地喊了她一声,任然神情恍惚,好半天才开口对我说道:“罗阁已经和我解释了,你没有输,反而是他们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输赢各一半吧……没能拿下景区,等于又要走一大段弯路……何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关羽博那边的深浅,可能这个价格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压力……如果,又有杨一鸣从中协助的话,这种不确定性就更大了。”
“嗯,鹿洺呢,没有和你一起吗?”
“没有,他跟杨一鸣走了,杨一鸣一定要请他吃个饭。”
任然似乎还在操心我所面临的形势,她又问道:“鹿洺有跟你说,他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鹿洺这次来到小城的真实目的,我们几乎没有沟通过事业上的事情,但又觉得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来参加拍卖会这么简单,他像是为了我而来,又像是为了杨一鸣。
任然一声叹息,然后再次陷入到了失神的状态中,过了很久,才开口对我说道:“我决定了,把我从林胜恩那里得到的财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我着实吃了一惊,又赶忙说道:“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为了左小薇跟自己过不去……这些财产本来就是你应得的,而且你已经够不计较了……否则,林胜恩的财产应该分你一半。”
“她说的没有错,我明知道林胜恩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是不敢和她离婚,我放不下他能给我的那种生活……”稍稍停了停,任然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些话,是我亲口告诉左小薇的,所以,我不是在生她的气,我是在气我自己……我不应该在长期的婚姻生活中,丧失了一个女人应该具备的独立人格……韩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具备独立人格的女人,从林胜恩那里得到的钱,就是我精神上最大的枷锁,当我甩掉这层枷锁,我就可以破茧重生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别人那么看我……特别难受,但是又没有办法反驳。”
“然姐,你没有发现,你还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关于捐财产这件事情,你真的得慎重再慎重,一旦你把这些钱给捐出去了,也就意味着你从此脱离了安稳的生活……你需要去奋斗,需要重新去融入这个复杂的社会,以你现在的心境,还能做好这两件事情吗?”
“慢慢来,改变总会有阵痛的。”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任然了,只觉得她曾经骂左小薇是搅屎棍,骂的是多么的生动贴切;她的出现,硬生生搞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任然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依然记得,她在泰国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可是却因为踩了这一滩浑水,也跟着变得乱七八糟;我能想象到,当她真的把那些能够让她财务自由的金钱散掉之后,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她就和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早就已经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
这个时候,我很希望吴罗阁也能劝劝她,于是向吴罗阁投去了暗示的目光。
不想,吴罗阁却回道:“我支持然姐的选择,也充分理解然姐想要追求独立人格的决心……只要这笔钱在她身边一天,她就没有办法彻底和以前的记忆划清界限……”稍稍停了停,吴罗阁又说道:“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基于认可,任然再次重重点了点头,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再劝说,却更加感叹人性的复杂。
至少,我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任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没有想到,吴罗阁会支持她的决定;那么,金钱于一个人的重要性,是不是一直被我们所高估了呢?
还是说,精神富足原本就应该比物质富足来得更重要?
……
失去了景区的控制权,我不得不重新设计自己在小城的下一阶段,可是,却没有能如想象中那般迅速进入状态,也许是因为一切都不够明朗的缘故,我又陷入到了让自己讨厌至极的迷茫中。
我想喝点酒,也就是在想喝酒的时候,又想起了邹畅,她和我说,再有三天时间,就能拿到关羽博当时收买卡车司机撞死她爸的证据。
对此,我只能说是半信半疑,因为这是一个关乎到卡车司机一家生存大计的证据,真的会因为她和卡车司机的儿子睡一觉,就能够得到吗?
我想找邹畅喝点酒,同时再慎重聊聊这件事情,我最怕的是她以身犯险。
……
黄昏时分,我拨通了邹畅的电话,等了片刻后,她才接通了电话,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哥,我现在不太方便和你说话,晚点我在和你联系吧。”
“怎么不方便了?”
“我正和他在一块儿。”
“那个卡车司机的儿子?”
“嗯,我们准备去马来西亚玩几天,现在已经到机场了,我这会儿在卫生间……”
“去马来西亚?”
我这么说了一句,又立刻对她说道:“别去,你现在就回来。”
“没事,哥……我都小心着呢。”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和他一起去国外。”
我很想让邹畅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在我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急忙对我说道:“不跟你说了,哥……他给我打电话了,我挂了啊……晚点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