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直盯着那两个美到极致的背影,她们的头发竟然也是一长一短,尽管这大概率是一种巧合,但我的呼吸还是因为这种巧合而加快了;我期待她们转头的那一瞬间,因为所有的奇遇,都是在渺茫的希望中诞生的。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奇遇,在她们终于转身的那一刻,我失望了;这仅仅就是两个背影好看的女人,她们根本不是鹿溪和乔娇,容貌更是逊色了好几分,气质就更不用说了……
我不禁有些失望,又说不清为什么失望;自己在青岛的时候,不是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但我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反而来到昆明以后,心里会有想见一见她们的冲动呢?
……
拉上窗帘,按灭手上的香烟,我又坐回到沙发上,然后便放空自己的情绪,对着天花板一阵发呆;中间,我又点上了一支烟……
直到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声响,我才回过神;这个电话是任然打来的,想必她也已经得知鹿溪带着乔娇离开的消息了;有时候,她也会很八卦,尤其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接通后,我等着任然先开口,却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想探知八卦的口吻,她的语气有些低沉:“睡了吗?”
“还没有。”
“不打扰你休息就好,心里有点闷,想和你聊聊天。”
任然对于我这边的事情,向来是吃瓜的心态,所以,也不至于让她感觉到沉闷;那么,她的闷,必然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联,也或者,消息还没有传到她那边。
我终于开口对她说道:“自从你去了普吉岛,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闷这个字,怎么就突然闷了?”
一阵沉默之后,任然低声回道:“你哥,他说喜欢我。”
大概是因为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缘故,我没有表现的很意外;我只是在片刻的沉寂后,笑着说道:“被别人喜欢,什么时候也成了一件会让自己感到闷的事情了?”
“你不懂我的心情,我是一个已经离过婚的女人。”
“我知道你离过婚,我哥也知道。”
“感觉很奇怪,他可是你爸妈的干儿子,而且就冲你们之间的这一段缘分,他对你们的感情,不比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差……”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的想法。”
“我要是答应了他,我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嫂子,然后,我们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家人?”
我和任然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以至于她还是没和我说她心里的想法,反而在纠结于一种关系;我在一阵沉默之后,才开口对她说道:“理论上说,是这样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对我哥是什么感觉?”
任然这才接着我的话,说道:“我觉得他和你很像,就连容貌都和你有几分像!”
“当年,我爸妈在郑州遇到他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和我长得有几分像,才认他做了干儿子。”
“难怪了,那时候,你爸妈找不到你,正好他又出现了,所以对他付出的也是真感情吧。”
“嗯。”
我应了一声,任然又说道:“你们不仅长的像,就连性格也有点像,你们都不喜欢被别人管束,很有自己的想法……这大概也是他能成功的重要原因。”
“是,但他付出的代价也大。”
任然好像又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了,我有心和她聊一聊吴罗阁的人生经历,但是她却对我说道:“单纯就性格来说的话,你们也有一点不像的地方……你哥他没有你那么坏。”
“我……怎么坏了?”
“在酒吧找女人搭讪,私生活混乱……而且,你别忘了,我连抽烟都是你教的,还有那些喝酒游戏……你哥明显就正派多了……今天,他在我的酒馆喝酒,酒馆里也有很多长得不错的客人,没见你哥像你那样。”
我不禁失笑,说道:“好吧,如果你以这个作为好坏的标准,我确实不是好人,我哥是。”
“说实话,你哥真的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他的想法很成熟,不管是人生观,还是家庭观。”
“所以呢,你是有些心动的?”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太成功了!年少有为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成功,而我……”任然叹息,又有些沮丧的说道:“而我,却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何况,我还比他大了好几岁……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没有一种完美的相遇呢?……就像春天遇到了江南,那才是人间最美的烟火气。”
这一刻,我终于共情了,继而叹道:“是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没有一场完美的相遇呢?……就像诗人遇到了酒,写出了最惊艳的诗词。”
任然沉默,我又对她说道:“如果我哥并不在乎你的这段经历,你就当这是一场完美的相遇吧……然姐,说句心里话,我真的觉得你很好,你身上的那些闪光点,配得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而有过一段婚姻,不应该成为你心里的魔咒,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才把你变得懂冷暖……我哥不仅是个好男人,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值得他去喜欢。”
“你真的是这么看我的吗?”
“真的,所以,内心坦然一点,去接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相遇和善意吧。”
“嗯,以前一直是我在劝你,开导你……没有想到,我也会有让你开导的这一天……可能,你真的成熟了,以后也用不上然姐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一语双关;或许,我也该借助这样的语言方式,和任然再说一句;可最后,我也只是憨憨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对于任然或是我来说,这也许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们还能换一种身份继续相处,不至于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
这个夜晚,我和任然也算是交心的谈了谈,但直到挂电话,她也没有和我说起鹿溪和乔娇;或许,她真的还不知道,毕竟她人已经去了普吉岛,这个消息不一定会漂洋过海,传到她那边。
……
次日一早,我便带着鲜花去了栾雨安息的那个墓园;时隔半年,我终于再次见到了她,但她已经被困在那一张小小的遗照上,面带笑容。
我弯腰捡掉了墓碑下的一些杂物,同时也发现,有两束很新鲜的花,似乎昨天,曾有人来看过她;这总算是一种安慰,因为死亡,并没有让她被这个世界所彻底遗忘。
我以为我会对着她的遗照掉眼泪,却内心平静,最后,只是伸手轻抚了她在遗照上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