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住我肩膀的吴罗阁,突然又往我胸口来了一拳,说道:“你小子也够不着调的啊……让干爸干妈在外面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他们吃了多少苦,心理上受了多少煎熬!”
我看着吴罗阁,而后笑了笑,说道:“你这个时候怎么就不信命了?……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又怎么可能遇到你?”
这时,我爸也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你俩不用争个长短,我来给这事儿定个性……”稍稍停了停,我爸又正色说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反正,我跟你妈是满足了……年轻的时候,我们最大的遗憾就是赶上了计划生育,没能多要一个孩子……现在好了,有了罗阁……你们互相做个伴儿,以后就算我们不在了,也不怕你们孤苦伶仃!”
我和吴罗阁互相对视了一眼,我当然不会有他那么剧烈的情感波动,因为我和我爸妈的感情是与生俱来的,而他却是一种失而复得,所以当他面对我这个家庭的时候,情感或许会更复杂一些,表达也会更激烈一些。
“爸妈,你们放心,你们和韩潮,对于我来说,是一段特别珍重的亲情……除了给你们养老,以后我一定会和韩潮一路扶持着走下去的。”
说完,吴罗阁又重新搂住了我的肩,跟着我爸妈一起笑了笑,我当然也笑了笑。
释怀了!
当我们可以笑着去面对曾经的苦难、矛盾、分别和不理解,足以证明,那一段伴随着痛苦的过去已经彻底结束了,剩下的,便是一些关于未来的希望,以及融合。
现在,我当然不知道吴罗阁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融入到我们这个家庭,更不知道,我们这个饱受灾难的家庭,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心态去接受这样一个因为信命而暴富的吴罗阁。
吴罗阁太想回报了,我看得出来,不仅是回报当年的300万恩情,也是为了弥补他对自己父母的遗憾和亏欠。
果然,吃饭的时候,吴罗阁就提出要给我爸妈在天津买一套别墅,作为我们一家人的据点,也包括他,然后又说要给我买一辆车,喜欢什么车,尽管挑。
我爸妈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没有在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回馈中迷失自己……
他们不许吴罗阁乱花钱,只是一再强调,我们两个人一定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他们已经老了,不在乎什么物质享受,只在乎一家人能够幸福美满的团圆在一起。
……
饭后,我和吴罗阁站在饭店外面,再看吴罗阁,突然觉得很亲切,又感觉很陌生,因为这种变成兄弟的关系,来得太没有征兆了,在这之前,我甚至有点排斥他,因为我们的意识形态有着很大的偏差,他太信命了,而我却渴望运筹帷幄。
“小弟,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大概就是因为我们长得有七八分像,爸妈当时才对我动了怜悯之心,把卖房子的三百万全部给了我……我更相信命运了……如果,你也信命的话……我觉得,我们俩兄弟真的应该一起好好做一份事业……我们是可以实现互补的……而且,我们是因为这么大的缘分才走到一起,所以,互相也没有那么多的计较……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合作关系了。”
我笑了笑,回道:“如果,我们能各自有一份事业,不是更好嘛……人生无常,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风光一辈子……只要我们不把事业捆绑在一起,当其中一个人落难了,另一个人就还能把这个家撑起来,要是捆绑在一起,那就是全军覆没。”
吴罗阁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说道:“虽然浙江那边有很大的竞争风险,但如果有你一起的话,我还是更倾向于浙江那边……毕竟市场成熟,经济发达,如果我们能从那边突围的话,收益一定会比这边要高很多……更重要的是,那边的地皮比这边的更有价值,做康养项目的同时,我也很在乎地皮的价值,价值决定了未来的运作空间……浙江那边更有利于我们在康养项目里面做度假地产,首先是那边的购买力强,再者,浙江的县城在医疗教育方面,肯定要强于这个小城,后期也更有利于度假房的出售……这才是我真正的考量。”
也许是因为关系变近了的缘故,吴罗阁说话时也不再有保留……
我在长长吁出一口气之后,回道:“你这么想也没有错……但是我去不了那边……哥,我想要景区的控制权,是实实在在的控制,要以我为中心……彻底将常天明边缘化……而且,那个迟迟定不下来的道路拓展项目,我也想跟着分一杯羹。”稍稍停了停,我又笑着对吴罗阁说道:“自从你跟我说了你的经历之后,我也有了一些幻想……幻想自己有几十个亿的身家……那一定是一种很爽的感觉吧……最起码,以后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说完,我点上了一支烟,默然吸了几口……我在弥散的烟雾中想到了过去那个处处受制于人的自己,心里又是一阵沉闷,我真的太痛恨这种感觉了,包括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秦敏红对我说过的话,还有做过的事情,只是暂时,我还没有精力去理会到她。
……
“听说,那个景区是独资性质,你想将常天明边缘化,好像不太实际吧……最起码法理上就不实际。”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回道:“不需要……常天明不难对付,他们那批人能在这个小城起来,不是因为眼界有多高,只是赶上了那波机遇,胆子够大,心够狠……一旦涉及到资本和舆论的运作,他们就不行了。”
吴罗阁点了点头,很是认同的说道:“从小城最近爆出的这些事情来看……那一辈人能起来,手上恐怕都做了不少不干净的事情……他们不太尊重经济发展的规律,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说实话,这一套行事准则,在如今这种经济环境下,已经不那么适用了,所以长期接触之后,我反而不是那么想和他们打交道,感觉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赚钱的理念也不一样。”
“所以,总要有人去取代他们。”
说完,我又重重吸了一口烟,在这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常余利忽然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